第八十章 素描

“下官参见王爷。”以京兆尹为首，一众官员伏地行李。

蓝玄摆摆手，“免礼。”说罢，带着白研率先进了京兆尹府。

一众官员跟在后面，不明白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到他们这座小庙。

直接入了后衙，在正厅主位就坐后，蓝玄才向众人说明了来意。

众官员的内心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京兆尹叫来管理档案的小厮，调出了如意斋的登记的消息，陈给了蓝玄。

只见册上记载着如意斋所属为王二小。

看了这个名字，白研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在遥远的古时候，神秘的东方有一个国度叫中国，在那个国家还未成立之前不久，一个放牛娃为了拯救别人，舍己救人的故事，虽然这个放牛娃究竟什么结局不得而知，但他的精神永垂不朽。

而这里这个王二小，呵呵，一看就是个假名字。

除非是暴发户，不然谁家能开得起玉器店的人会给自己的孩子起一个这么随意的名字。

蓝玄看到这个名字无甚表情，但却往下看脸越黑，最后直直将这本册摔到了京兆尹的身上。

“好大的胆子，当今交给你们的职责，你们就是这么办差事的？”

平日里像这种登记造册的杂活，一般都是手底下的文书，或者师爷做的，京兆尹自己并不会过问，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颤颤巍巍的从地上捡起册，找到如意斋的那一页，只见那一页除了记载店铺所有人王二小之外，其他的祖籍，年龄，家族成员，家宅地址等等都是空白。

这下京兆尹哪里还站的住，扑通一声又跪了下了，“下官失职，请王爷处罚。”

“好，那就先说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其实刚刚在翻那本商铺登记册的时候，蓝玄大概略扫了一下，其他的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有这个如意斋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京兆尹连忙吩咐负责记录的文书过来询问详情。

片刻不到，一个小厮带着文书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其中还有顶头上司京兆尹，吓得两腿一颤，话都说不利索了，“下下下官，拜拜拜见，王王王爷。”

蓝玄看到眼前这人的怯懦模样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询问道：“你说说，平日在这京都开一家商铺，在官府怎样登记，怎么才能拿到获批的公文？”

文书心里没底，牙齿还在上下打架，“禀禀禀王爷，需需要本人的身身身份证明，户户证明，家家族情况介绍，担担保人等等，并且在在在店铺开业后，还还要进进行回访，看是是否有虚虚报谎报的情况。”

“规定是这样规定的，那你们是怎么干的？”

其实蓝玄不问这句话心里也大概清楚，哪个官是经得住查的，只是不过总体上有利于百姓，对江山社稷便很好了，他们这些人，按照申请人提交上来的资料，准确的填写登记册一般已经就完了，后续的调查估计就相当随意了。

但这如意斋竟然是连最基本的手续都没有完成！！！

面对蓝玄的质问，不要说小小的文书，连京兆尹都不敢吭声毕竟他对于自己手底下的人如何办事的还是知晓一些的。

京兆尹连忙将手中的册子向文书那边伸了伸，示意他说说这个如意斋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书已经跟着京兆尹快十年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一看到这个如意斋立刻便想起来，毕竟这样的情况让他难以忘记啊。

他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蓝玄两眼，在自家顶头上司京兆尹不断小动作催他解释的情况下，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对蓝玄说：“禀禀王爷，这家如意斋有些特殊情况。”

蓝玄没说话，看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话说到现在，文书紧张程度缓解了很多，最起码说话流利了起来。

“当时，前来办手续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比较矮，发型比较特殊，只有脑袋顶留了一圈扎了个辫子，大概三十左右岁的样子。四肢都比较粗壮，短小。他全程没有说话，但是在他抬手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手掌的户口和指关节处都有老茧，不知道是干农活干的，还是练武功练的。另外一个人伪装的很好，但是看他的身形和说话的腔调，应该是个公公，年龄不太大，并且这个公公还出示了宫里的牌子，说这个是上面的人要开的店，以后再补齐手续，所以就只填了个名字。”

“宫里的牌子？哪个宫里？哪个贵人？”

一晚上没说话的白研实在是忍不住，问出了对于文书来说的致命三联问。

而文书唯唯诺诺，闪闪躲躲的说：“下官，下官没敢问……”

啪，蓝玄将刚拿起来的茶杯摔到了地上，“真是好样的。”

一时间线索陷入了僵局，气氛也凝滞住了一般，下面的人大气不敢出。

白研看蓝玄生气的样子，不由得上前帮他顺顺背，“不要担心，这儿不是还有人见过那两个人嘛？看我的，我给你画下来。”

蓝玄从来不知道白研还有这门手艺，不由得瞪大眼睛望着他。

白研只是冲他微笑的点点头。

“还不快去叫人拿笔墨纸砚。”蓝玄冲着京兆尹吼了声又对那个文书说：“现在是你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了，好好配合白先生。”

“不不不，不要笔墨，不知大人家中可有女眷，拿来她们画眉的炭笔即可。”白研连忙喊住要跑走办事的人纠正说。

下面跪着的一众人等，这才知道王爷身边的人姓白，不过对他提的要求却是一头雾水，难道要用炭笔画画吗？

拿到炭笔和纸张，白研便开始询问文书，“那个公公身高几何？脸型是什么样的？眼睛是双眼皮还是个单眼皮？……”

很多很多问题，问的文书都快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了。

最后一张人像赫然之上，他拿给文书看，“你看看还有哪个地方不太准确，我再改改。”

文书将纸拿到手看到画像上的一张脸，彷佛昨日再现一样，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惊得目瞪口呆，机械般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白研不明白那人的意思，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猛的拉回了文书的神智，“没问题，太像了，这人就长这样，一模一样。”

白研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才将画像递给蓝玄，“你看看你对这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蓝玄猛地看到画像上那么真是的一张脸，看看画再看看白研，知道他会画画的时候已经够惊喜了，再看到这么真的一张脸，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真实，简直不能用吃惊来描述他的感觉。

“你怎么画出来的？”

“简单的素描而已，你想学的画，我以后教给你，你快看看这人见过没？”白研看到蓝玄呆呆地样子，催促他两句。

蓝玄这才收回神来，认真的看向那张脸，有几分脸熟的样子，应该是见过的，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人，一下子没想起来是谁。

后来又花了点时间，画出来那个暂时叫“王二小”的人的画像。

一个时辰后，宫里。

蓝玄叫来了大内总管李公公。

难怪这公公出去就能被认出来，实在是说话的腔调过于阴柔了些。

不过这也是封建时代，没有人权的一种表现，白研打心底里对他们是尊重而同情的。

这李公公能做到大内总管的位置，自然是有道理的，只见蓝玄刚将手中的那张公公的画像给李公公看了一眼，他便认了出来，画像上的人是前段时间因干政而被打入冷宫的令妃娘娘的身边人。

蓝玄和白研问过话便打算要走，这时李公公却犹犹豫豫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看的蓝玄一阵难受。

“有什么话直说。”

李公公得到蓝玄的发话便开口问道：“不知王爷在哪里寻得的画师，技艺如此精湛，近日又快到了为陛下每年的摹像之时，不知可否请这位画师为陛下摹上一幅？”

其实如果这人不是蓝玄的人，李公公哪里又会这么客气，能为陛下画像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直接通知人来便是了。

蓝玄并不会替白研做什么决定，他只是默默的看向白研等他的决定。

李公公是个人精，看到蓝玄的眼神便知晓那位画师就是眼前人，而王爷都尊敬的人，他更是要捧着了。

在李公公的殷殷注视下，白研压力山大的点了点头，不过附加了一句，“我倒是没意见为陛下作画，但是这话只能是黑白色，这样可以吗？”他倒是还会画油画，可是这个时代他没有颜料啊。

这下李公公犯了难，皇帝每年的画像都是要进宗祠的，不可能不上色用黑白的，可是白研画的太真了，觉的这样的手艺皇帝错过了又是可惜，心里一阵纠结，眉头都拧巴到了一起。

白研看李公公这么难决定只好说：“这样吧，大像我这种手法画出来不合适，等哪日陛下有兴趣，我为他献上几张小像，这样您看行吗？”

李公公听后连声道谢，将二人送了出去。

路上，蓝玄看着白研心里暗暗吃味，说出的话都酸溜溜的，“我都没有你画的小像。”

白研摸摸蓝玄的背，赶紧顺毛，“回去就给你画，以后天天给你画。”

“你说真的？”蓝玄嘴角微微翘起。

“真的真的。”白研点头应和着。

“那你不准给被人再画。”蓝玄得寸进尺。

白研哭笑不得，“那不是你哥哥嘛。”

“所以不是我哥哥就不画？”蓝玄继续。

“嗯嗯。”白研应付。

蓝玄对白研这态度不满，故意挑刺道，“骗人，还有那两个人呢？”

白研呲了呲牙，“这不是为了帮你嘛，皮痒了是不是？”

蓝玄一看快把人撩拨生气了，赶紧笑嘻嘻的哄哄，“哥，哥哥，所以只有和我有关才画，对不对。”

白研叹口气，宠溺的看蓝玄一眼，“是是是，你说啥就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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