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研一人到了小食街随意的吃了些吃食,形单影只,彷佛连食物都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中午的吃食甚好,便为蓝玄打包了一模一样的一份。
只是他忘了,中午是四个人的吃食,现在打包给一个人也不怕把蓝玄给撑坏了。
他拎着大大的食盒走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上,街道两旁是各色店铺,店铺的门角挂着各自独特的灯笼,抬头向远望,街道很长,街灯斑斓,彷佛没有尽头。
一人独自走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一群人的狂欢一个人的孤单。
在原本的世界,所有的孩子都是在一个叫天使培养基地的地方集中试管培养,出生,成长。
所有的孩子都在一起上学,互为朋友,因为没有家庭的观念,所以个体感更加强烈。
本该习惯这样日常的他,走着走着却越来越迷茫。
也许人天性就是群居性动物,一旦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就再难适应孤独了吧。
低头走着走着,突然看到面前一个人的鞋尖儿,他停下,顺着鞋尖向上看,白色的衣袍下摆,再到腰间的玉佩,最后上升到脸上的面具,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双像星星一样闪着光的双眼上,再也不能移开。
蓝玄办完事情,回到客栈,发现几人都不在,便出来寻人,走了几条街,远远望见了提着一个大大地食盒的白研。
只是这个人虽身在闹市,但彷佛周身处于幽谷,与周围格格不入。
蓝玄快步走到这个人面前,直到脚尖快碰到脚尖,这个人才停下脚步,缓缓抬起了头,一双迷惘的双眼,一不小心跌入了他的心里,心头一抽。“你怎么啦?”
白研望着那双发光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天上最美的星星,他自己是最喜欢星星的人,这双如星般的双眸慢慢的透出一种担忧的神情,破环了里面的熠熠光芒,他一下换过了神来。
“呀,蓝玄,你怎么在这里?”
“……”蓝玄才知道这人刚刚不光没发现听见他说的话,也没有看见他这个人。
他还在心疼白研刚刚的神情,无心恼怒,只好无奈的道:“我办完事,回去发现你们不在便出来寻你啦。”
“嗯。”白研还受刚刚情绪的影响一时无话。
“你提的是什么?”蓝玄不想他一直沉浸于那样无助的思绪中,便转了个话题。
白研这才低头看看自己拎着的大食盒,这才感觉到自己拎着这个大家伙走了许久,胳膊都酸了,于是换了个手,抬起来向蓝玄示意了一下。
“这是给你的吃食,今日是小暑,我今日才知道每个节气都有各自的习俗,怕你忘了,便给你带了些,准备拿回去给你吃。”
蓝玄看到白研换手,伸手接过来自己提着。另一只手拉着白研的胳膊说:“先不回去,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去那里吃。”
蓝玄带白研来到的不远的小河河畔,河畔旁有一棵两人抱的大柳树,已然时至盛夏,柳叶绿意昂扬,柳条长长的一些都垂入了旁边的小河中。
怕是附近的人也经常来河畔游玩垂钓,大柳树下有一个精致的小石桌,围绕着小石桌,还有四个小石凳,俩人挑了两个相邻的坐下。
蓝玄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没有马上打开。他拉过白研的手臂开始轻轻柔起来。
刚刚拉他时就发现,这人拿着这个食盒太久,期间估计都没有换手,手在微微的抖着,索性拉过来,帮他揉揉缓减下不适感。
白研任他拉着,只觉得被一个人在乎的感觉真好,好像活着都有了方向感。
小河就在离街市不远,因此街市上明明灭灭的灯光照射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样子,想在做梦。
刚刚白研在街上走的时候便想找一个人说说自己的故事,他觉得蓝玄是这个最合适的人。
但他不能直说,他所存在的世界对于这个游戏背景中的人来说太过玄幻和难以令人相信,所以他打算修饰一下。
“蓝玄,我做了一个梦想和你说说,你想听听吗?”
蓝玄点了点头。
“我曾经梦到一片巨大的草原,一眼看不到边境。在这个草原上遍布着三三两两的湖泊,这些湖泊发着不同颜色的光,有的是红色的,有的是绿色的,有的是黄色的,像宝石一样。
在这里没有日夜,太阳不会升起也不会落下,只是微微冒着尖儿。
太阳尖儿绕着这个大草原转一圈便是一天。
梦里的天空蓝介于宝石蓝和藏青色之间的那种。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北斗七星像是个连成线的勺子在天空中闪闪发光,在遥远的天边还有两颗相互依偎的不知名的星星互相辉映。
但这么空旷,这么美丽的地方,却除了我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动物也没有。”
白研说的是他的房间的样子,在未来的世界房间是很私密的地方,与人相聚玩耍学习都有相应的场所可供选择。
白研的房间怎样,除了他以外别的什么人都不知道。
现在多了一个人知道它的样子,尽管这个人只把它当成是一个梦境。
“好美的地方,下次还能梦到的话,一定要记得梦到我,我陪你。”蓝玄仔仔细细的听了白研的梦境,极为这种广博的美所震撼,又为这种苍凉的美而心疼。
难怪看到白研脸上有那种迷茫的神情,原来在他心里还有一个苍美的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不属于这滚滚红尘,吵吵闹闹的人世间。
但白研既然已经遇到了他,他便不能把白研再还给那个虽然美丽却孤寂的地方。
“好啊,我努力。”虽然知道不能把蓝玄带出这个游戏,让他亲眼看到这样的景象,但他确定他已经将蓝玄当成了可以进入他房间的人。
他私以为这便是所谓的自己人,他与蓝玄这种便是古书中的伯牙子期,毕生知己。
不知道得知白研想法的蓝玄是否会认同白研的想法,大约现在的他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吧。
两个愚蠢的人,终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白研说完,觉得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沉重感一扫而空,回头才发现蓝玄一直直挺挺的坐着,饭盒放在一边,都没打开。
他担心饭菜冷掉,赶紧催促蓝玄,俩人摆好饭食,幸好和店家借的是最好的饭盒,饭菜还温着。
白研刚刚一个人用饭没用多少,正好饭菜很多,两人便在这夏日的河畔,伴着虫叫蛙鸣,伴着夏夜温暖的微风,轻轻松松开开心心的享受了一餐美食。
他们又在金城逗留了几日,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几人告别,蓝宁和李卿相回了各自书院,白研和蓝玄向着绥州出发。
绥州在金城的西北角,他们的目的地是绥州的府城绥中城,距离金城五百四十二里。
马车大约一天可以跑六十多里。
在鸿蒙国,三十里一个驿站。
马儿正好一日可跑两个驿站,人和马都可以在驿站休息,不至于太劳累。
起初白研还好,但从第三日起,他的晕车的老毛病便又犯了。
蓝玄只好在马车里帮他铺上了柔软的垫子,一上马车便可以躺下,闭眼睡觉,能稍微舒服些。
但人哪有那么多觉可以睡,白研又是难受,又是睡不着,想办法让自己注意力转移些,便缠着蓝玄让他给自己讲故事。
蓝玄看他难受的紧,又想着他对这个社会的常识着实缺乏了些,便给他讲朝廷,讲政治。
结果还没到一盏茶时间,躺着的人便哼哼唧唧的说:“不要听这些,要听些奇闻异事,有趣的才有效。”
蓝玄无法,只能绞尽脑汁,想着自己看过什么习俗或者志怪之类的书籍,着实头疼了一番。
行路的第七日,天气一早便十分闷热,车夫大哥装好车,等蓝玄和白研出来,便同他们说可能会下雨,如果雨下的太大的话,要做好在路上找村落投宿的准备。
没想到一语成谶,起程一个多时辰后,滚滚黑云压下来,正值上午的天色暗的向太阳刚落山,不一会便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亏的车夫大哥经验丰富,迅速穿好蓑衣和雨帽并且叫他们不要出来,压好车窗的帘子免得雨水撒进去。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这样冒雨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车夫大哥发现了一个村子。
车夫大哥驾车来到一个破旧的院子前停下马车,院墙半塌,下去敲敲门,发现门没关,用力推了一下,本就像风中落叶一样半斜着的门居然径直的掉了下来。
院子里的草已经长的半人那么高,显而易见,这家多半是没人住的空房子。
这个院子里只有一间房子,半塌不塌的样子,院子里还有一个草棚。
不过草棚已经因为年久失修干草做的顶棚落到了地上,和泥和的灶台上。
只剩下几根柱子孤零零的在雨中立着。
仅有的一间房子的房门和窗框上原本糊着的白纸已经破旧变黄,在风中摇摆着。
车夫大哥推开房门,发现这间屋子有很多地方已经漏了,但在中间一块不大的地方还干燥着,暂时躲躲雨应该没问题。
他出去叫上蓝玄和白研,卸了马车,三人一马进了屋内躲雨,好在房子不算大漏,墙还算挡风。
“啊!啊!啊!”蓝玄原本正端坐着,一下大叫着跳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吓得白研和车夫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四处环望,但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蓝玄躲到白研身后,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前方。
白研和车夫大哥顺着蓝玄地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有一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棕色的蜘蛛吐着蛛丝顺着房梁悬空着。
白研和车夫大哥看着此情此景,先是放了心,输了口气,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肩膀开始颤抖。
本来就躲在白研身后的蓝玄,双手在搭在白研的肩膀上,对这颤抖感受的更加明显,因为面具看不到脸但是脖子和耳朵噌的一下子就变红了,结结巴巴说:“我不是怕它,我是嫌它恶心。”
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感觉身前人的肩膀颤抖的幅度变得更大了,“笑吧,笑吧,谁没有怕的东西……”
蓝玄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两个爆笑声同时传出。
“哈,哈,哈,哈,哈,哈。”车夫大哥还好,只是站着大笑。
白研更是过分,笑得直不起身,双手捂着肚子,眼睛里湿漉漉的,原本英俊帅气的脸上,因为笑得幅度过于大,时间过于长,整张脸都憋红了。
他边笑边擦眼泪,努力的说:“没想到我们的冰山小王子,面冷大老板做怕的居然是虫子啊。”
蓝玄忍无可忍,对着小腿踢着这人一脚,用命令的语气说:“去把它弄出去,不然扣你半个月的月银。”说完还抬眼看了一眼车夫大哥。
这下俩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安安稳稳坐好,一个乖乖的去找了一根小枝丫挑了蛛丝,连带着那只无辜的蜘蛛扔到了院中。
午时大雨丝毫没有缓减的意思,反而越下越来劲儿。
三人饥肠辘辘,车夫大哥在塌掉的草棚里抽出下面的一些干草,令人惊喜的是还有一些湿的不是那么要紧的柴火。
三人围着火堆烤热了干粮,烧了点热水,就着随便吃了点东西。
直到傍晚,大雨才止住,天色泛黄,古语有云:天有黄亮,人怕黄浆,恐怕大雨一会还要接着下。
这个时代所行之路都是泥土路,这滂沱大雨从上午下到傍晚,怕是这泥土都变成了泥浆,车马此时行走会陷入其中前行不得。
三人合计一下,打算到在村子里找户还有空余房间的人家投宿,便出了门去。
马车还在门口,车夫大哥装上马车。
蓝玄掀开门帘正打算上马车,突地看到车里原本让白研躺的垫子上躺着一个小孩。
四五岁大的样子,身上穿着打着补丁地粗布衣裳,还是湿着的,头发黄黄地,梳着垂髫,因为淋过雨,紧紧的贴着头皮,脸色微微发白,双手抱着身体微微的发着抖。
白研看到蓝玄掀开门帘愣在那里,跻身往里看了看,连忙上车,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发现滚烫滚烫的,急忙转头和蓝玄说:“孩子在发烧,快咱们赶紧找找这村子里的大夫和他的家人。”
小孩睡在车里,白研和蓝玄加快步伐在前面走着,车夫大哥拉着马车跟在后面。
村子外围基本上都是些破旧的无人居住的房子,直到这条路的尽头,他们才碰到一个穿着蓑衣和草鞋的大娘。
大娘手里领着把白研认不得的青菜,正往这边走过来。
白研和蓝玄连忙上前,大娘看这几个外乡人向自己走来,主动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他们。
“大娘,我叫白研,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们路过此地,在村口那间破房子里躲雨,出来以后发现有人四五岁的小孩睡在了车里,您能帮我们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孩吗?另外孩子在发烧,村子里有没有大夫?我们先把孩子送过去看大夫。”
大娘听了白研的话,伸头向马车里瞧。
车夫大哥连忙掀起车帘方便大娘往里看。
大娘一看,哎呦一声,“这不是祁大娘家孙女吗?你们快跟我来。”大娘边说边往前带路。
白研他们赶紧跟上。
路上大娘说:“这个村子里没有大夫,村民们一般生了大病才去镇子上看大夫。一般的头疼发烧,大家都是煮点草药,喝了捂上被子睡一觉便好了。”
村子不大,说话的功夫便到了祁大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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