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4

“小的给警官大人沏壶茶，您先歇着，小的就把您钱包拿出来。”檀茗这伏小作低的姿态跟在派出所内很是不同。薛思齐小风吹的正舒服，随意摆了摆手，随她去了。

等了半天，这风都快吹没了。茶来没到，再回头，房间里就剩了他自己，再无旁人声响。房门也被从外面锁住，心知是被那小丫头耍了。也不好意思求救，毕竟是自己大意丢的钱包。

往沙发上一坐，注意到茶几上檀茗给他留了张纸条。

“你就在房间里歇着吧！大傻子！”后面还花了一个巨大的猪头。薛思齐此刻捻着纸条也不知是该气还是笑，所幸这家里食物家电一应俱全。

他想着，总归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小女孩恶作剧嘛，早晚会回来的，但他大意了，也可能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察心智还未经磨练。他遇到的这娘们儿，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刚喝了些水，正躺在沙发上休息。指针已经指向深夜，檀茗还没回来，薛思齐也快撑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着在了沙发上。

再醒来，竟然是被同事包围。

同事也是哭笑不得，这什么情况。明明是小姑娘报案说家里进了窃贼，怎么是薛思齐。

薛思齐突然想到她在离开派出所时留给自己的笑容，原来是笑里藏刀。确实低估了这个小姑娘，来日方长，最后深深的扫视了这套房子一眼，回了所里。跟同事解释道都是误会，防止在他惩治前，檀茗先以报假案的罪名被捉了去。

不是玩儿吗？奉陪到底。

此时的薛思齐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愣头青，生活中的乐趣很容易就勾走了注意力。

“报案那人用的是公共电话吗？”

“不是。”

“把她电话号码抄给我。”

薛思齐没有很快的拨打这个电话，而是等到了第二天。到了晚上，他先堵在了檀茗家门口，拨通电话后也不说话，等着对方先开口。

“小警察，还开心吗？”那头传来悦耳的铜铃般的笑声。

“我在你家门口，出来，身份证还给我。”

“你说什么呢？你找我要什么身份证。”语气里带着讥讽和嘲笑。

“我有监控，还给我，或者再进去，反正心理医生的疗程还没结束，你自己选。”

对面久久没有人言语。

啪嗒——

未见人，只从门缝里扔出来一张小卡片。

薛思齐没有先捡卡片，而是用手抵住了门缝，前话已经说了檀茗可不是什么好人，她直接用力把门一甩，薛思齐瞬间感觉手上剧痛。把手迅速抽回。很快，四根指头都肿起了一道痕。

捡起卡片，背面沾着他的身份证，正面还是一句话：你真没品！

这个感叹号还画成怒气朝天的样子，薛思齐本想暗笑，奈何手疼。他是蒙檀茗的，回去看了监控，根本没有钱包被偷走的记录，檀茗好巧不巧在一个死角下手。

碰了一鼻子灰，也好在身份证已经拿回了。准备离开时，门又闪开一条缝，扔出来一小罐伤膏。薛思齐瞥了那伤膏一眼，直接按了电梯。

不多时，檀茗又打开门缝。看那伤膏还老老实实地躺在门口。嘴角一下撇，真小气。

薛思齐以为可以就此告别了，当她又出现在他面前时，还这么快的时候，他得承认，被惊吓到了，身体里血液流动速度似乎加快了，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么热呢？

“小警察，我给你送这个来了，你过来。”

仍是审讯室，薛思齐疑惑的看看同事。怎么，没搜身？

她扬起的明媚微笑，让人一瞬间恍了神。

照着她说的，在贴身裤子口袋里。薛思齐用了两根手指去夹，奈何裤子太紧，还是会碰到女孩大腿。薛思齐感受到她的温度，瞬间红了脸，夹到了薄薄一片袋子，迅速抽离。

是一小袋便携装的伤膏。

“这药膏刚抹上去会有些刺痛，是活血的，不用担心。”

檀茗的俏皮一笑，自此，入了眼眸。

回家一打开，一股浓浓的辣椒味扑鼻而来。只是这膏体是淡粉色的，姑且信之，涂了一些，刚开始几秒没什么感觉，当他急急忙忙跑向卫生间拿水冲时，才醒悟过来。

又被这小丫头骗了。

看着镜子里被辣椒灼的通红的手指，再看看自己被折磨的脸色苍白，此仇不报非君子。

檀茗见到他被绷带裹的像个猪蹄子的手，笑的花枝乱颤。

“谁让你不用我当时给你的药膏，活该。”

薛思齐没意料中的气急败坏，反而温润如玉的一笑，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个人，还是上次的医生。很快，檀茗就笑不出来了，瘫倒陷入梦境。

“爸！妈！”随着一阵惊呼，檀茗醒来，身体一阵抽搐，那是身体在测试此人是否死亡的状态。出了一身冷汗，往往周围，还是熟悉的审讯室。桌子前却只剩下薛思齐。

“你怕你姐姐？”面前人眼神意味深长。

檀茗扭过头去不与他视线相交，也不回答。薛思齐在刚刚的催眠中已经知道她换上偷窃癖的原因，此刻心里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女孩，不免有了一丝不忍心。

檀茗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姐姐比她大七岁，非常讨厌她，喜欢抢她的东西。檀茗在一次把自己心爱的太阳能计算卡片偷回来时，心里头回获得了快感。

只是很快，姐姐就发现了被她偷回去的东西。不知为什么，姐姐并没有向父母告发她，反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看向檀茗的眼神中又多了一分鄙夷，檀茗太小，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从这次偷窃中体会到了报复的快乐。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薛思齐还记得扭过头前檀茗的神情，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是被主人抛弃的宠物，是厌恶，是挣扎在泥潭里连最后一根稻草都要压上去的绝望。

可自己，没能将稻草拿开，也没能将她彻底拉出来。都是张常安！

薛思齐刚才还陷入回忆中的柔和神情瞬间变了一张脸，阴狠毒绝，房内灯光昏暗，他的影子，又那么像是抱住自己的柔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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