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对面坐在圆木桌前,雪清儿一双纤手抬起玉壶,将萧沐前的小酒杯满上。
“许久了,雪儿还没有询问公子姓名。”
萧沐:“哦,本人姓萧名沐。请多指教!”
他刚想把手里一大袋银子递过去,不想对面一脸怅容,似乎一身苦闷无人倾诉。于是试探性地问到:
“小生今日见老鸨如此不堪,莫非她平日里对待雪儿姑娘你们也是这般见财忘义?”
“多谢萧公子关心,那个人一向如此,雪儿却总遵称她一声妈妈,只因她对雪儿有过恩。”
雪清儿脸上的阴霾驱之不去,眉眼间尽显愁苦之情,有如乌云盖顶的天空压抑。
“雪儿自幼双亲去世,跟姥爷过了一段日子,不想姥爷疾病缠身,万般无奈把雪儿送进此地后便不久于世。鸳鸯楼的钱他一分不收,只求雪儿被善待。”
萧沐:“原来如此,世间苦难之事不胜数计,小生未曾想到禹州的花魁也有这番故事。”
雪清儿:“妈妈见雪儿聪明伶俐,于是将雪儿安排到乐坊当学徒,来年以艺妓身份现于公众。”
“只是她本性难改,雪儿虽已替自己赎了身,无奈与鸳鸯楼的十年约期未满,她三番两次受人好处让雪儿受到刁难……”
萧沐:“或许,你对她而言不过……”
本来只想安抚这位轻生女子,萧沐意识到自己成了她倾倒苦水的对象,四周弥漫着悲戚。他连忙把话收回,习惯了一语破的他差点往别人伤口撒盐。
“抱歉,萧某无意冒犯。”
雪清儿:“即便公子不说,雪儿也心知肚明。只是自己在人世浮沉,对亲情还有些希求罢了。”
雪清儿雪眸微润,强忍的泪水沾湿了羽睫,几番言语难诉衷肠。
于是起身走到一副古筝前坐下,“公子若不嫌弃的话,雪儿愿为你抚琴一首。”
话罢用细长的手指拨弄琴弦,节奏缓慢如滴水,每一下都绵中有力,抑郁的声调在房间里回荡,又如旷谷里的猿鸣,丝丝不绝。
须臾,曲调突然由慢转急,如一串玉珠崩裂,一盘沙石洒落遍地,洪流溃堤!
神似诗魔笔下的琵琶女,“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莺语花底滑,泉流冰下难,冰泉冷,弦凝绝,如裂帛,声暂歇,别有忧愁,心暗恨生……
花开郊野无人怜,
唯见镜中愁玉颜。
一曲佳音台上奏,
庸情遍地爱难求。
情至深处雪清儿眼角竟流下一滴泪,滑过水做的的脸悄然掉落。每个音律都是对命运的控诉,对人心的谴责。
那双含泪的秋水目直视着萧沐,换作别的男子估计此刻心都化了,可却偏偏被萧沐拒之门外…
曲终。
雪清儿提起长裙,小心翼翼地靠近眼前这位的男子,仿佛手里捧着彩色的泡沫,生怕一碰就破碎。
此番曲调激起了萧沐众多心绪,将他淹没。他似乎发现了内心深处被家国挡住的不为人知的另一扇门,神秘的荧光透过门缝,让人无限遐想。
雪清儿用纤纤素手试探性地搭住发呆的萧沐,鼓足勇气端起酒杯。
“公子,雪儿有个不情之请。”
萧沐渐渐缓过神。
“雪儿姑娘请讲。”
“雪儿不图富贵,今日别过鸳鸯楼,这里钱财我分毫不取,孑然一身。”
“妾也好奴也罢,雪儿虽出身卑微,贞洁仍在,不同于其他青楼女子。”
“就算公子四海为家,雪儿愿以身相随~”
那一刻,她卸下了所有虚名,道出心声。她丝毫不觉得害臊,不惧怕嘲弄。
如果要摆脱被人左右的命运,孤零零沉浮于人世,这才是她应有的姿态。她坚信眼前这位一眼万年的男子不会让她错付。
然而,似乎事实总是不如她如愿。
萧沐起身退后了一步,他时刻清楚什么自己该做与不该做。
“雪儿姑娘不要误会,小生来这里其实有别的目的。”
话罢拿出那些银子递过去。
“今日姑娘与鸳鸯楼算是撕破脸皮,这块地方怕是待不住了。小生这里有些钱财,应该能帮到姑娘。”
虽然心里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雪清儿手里的酒杯仍然应声掉落,碎成一片。
“以雪儿姑娘的名气,不日自有好人家找上门来。还是别跟我这种浪人好!”
雪清儿绝望的眼神显得呆滞,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
“公子不必担心,雪儿凭借习得的手艺不至于没有容身之所。既然公子重任在身,就把银子留着当不时之需吧。”
这时,耳朵贴在纸窗的陈剑峰再也按耐不住,直接破门而入把萧沐拎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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