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两场全胜

上半场的画艺比赛，就以这样出人意料的方式拉下帷幕。

六位参赛者被告知稍事休息，参加接下来的下半场比赛。

梅儿顶着众姐妹或嫉妒、或不屑、或崇拜、或仇恨的眼光，回到了自己的梅阁。

看到公子在房间等待她的一刹那，让她有种莫名的归属感，似乎漂泊的心遇到了安定的港湾。

“公子，梅儿幸不辱命！”梅儿一时不知如何安放心情，话在喉咙里滚了滚，吐出一句。

颜路眼含欣慰，拱手祝贺着，“梅儿，恭喜恭喜！”她就出了些点子而已，一切还是她自己的功劳。

“谢谢公子！”想到往常的比赛，梅儿一时感慨万千。“公子是梅儿最大的支柱，没有公子，就没有奴家的今天。”

“好吧，那我就厚颜接下你的感激好了。”听着梅儿诚恳的话。颜路摸摸鼻子，无法消受美人情，只能故作厚脸皮的回答。

噗～梅儿听此忍不住一笑，嗔怪地瞥了颜路一眼。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接下来的比赛，依旧看好你哦！”

颜路边说，边一把扳过梅儿的肩膀，将她安置在椅子上休息。

“梅儿一定不让公子失望。”梅儿坚定的回道。

“嗯，本公子对你有信心。”颜路无甚担心的说道。

……

下半场比试说到就到。

这不，花娘手持着主审们抽到的签，笑盈盈地高声宣读，“今天下半场的比试是琴艺——弹奏拿手曲子，不限类别，不限时辰。诸位有耳福喽！”

场下众人纷纷点头，花满楼姑娘们的琴艺都不赖，况且还有琴中圣手殷风在此，保不齐还能听到一场耳朵盛宴呢！

只听花娘接下来又道：“殷风大琴师在此，大家请他珠玉在前，抛砖引玉可好？”

场下人听此，顿时一片沸腾，口中嚷着殷风的名字。

韩文在旁捂嘴偷笑，用手肘碰了碰殷风的胳膊，嘴里挪谕道：“殷风兄，人家也要听嘛！”

殷风飞他一记刀眼，这厮真是没个正形。

在众人的呼声中，他离座起身，到一旁拿出他凤吟琴，拨动琴弦，调试下音调。

人群立马噤声。场面一时安静极了。

之后他静静安坐，手抚上长琴，身外无物，似古今不存。

秋水渺无际，天空扬远音。

芦花一片月，寂寂寒江深。

嘹唳止还作，回翔开复沈。

凉飔听又起，萧飒满疏林。

众人被琴声带到一片落雁之地，那里秋水长天一色，寒江之水寂寥，芦苇摇曳，明月当空。

正当众人心生悲戗之时，那音调一变，琴鸣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刹那驱散了人们心中的阴霾。最后一个音落下，一曲终了……

他微一笑，珍视般的抱着长琴起身，无视众人的反应。

“好！好！”不知谁带头鼓掌喊了一声，场面一时喧闹起来。

颜路开了眼界，暗自惊叹果然是一高人，玩转音色与股掌之中。境界如此之高，幸好不是对手。

根据她在茶社书肆里收集的消息，比赛之人中，琴艺娴熟者众，而意境高者寡。

这取决于编曲作词者多写幽怨相思之曲。所谓靡靡之音，格局的限制，听得多了也变成陈词滥调。

所以她要赢，只能借前世积累的智慧，出奇制胜。

……

因为比赛只能独奏，所以一番抓阉下来，按号码顺序出场。

第一位开始的是芍药，高台上，只见她斜抱着琴，独步上前，坐在提前安置好的案几蒲团之上。

高空垂下的轻纱浮动，有风来了，她端坐好，闭上了眼睛。

不消片刻，只见她十指纤纤调弦理曲，昵呢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仿若耳鬓厮磨间的私语，又若那互吐衷肠的爱侣在甜言蜜语着。

最是多情女儿心，曲子被演绎的如此百转千回，可见技法功底的娴熟。

之后如那殷风一般，曲调一转，划然变轩昂，一股勇士赴敌场之气概激荡。这也再次显示了她不凡的琴艺。

颜路挑眉一笑，呵呵，现场的活学活用啊，这女子真是个不错的学生。

一曲终了，众人再次欢呼沸腾起来，纷纷感慨着，这开头的都这么厉害了，后面的人要想超越，难度好大！

第二位出场的是水仙，在听完芍药的演奏后，她果断的放弃了本来要表演的。

既然无法超越，就另辟蹊径好了。

娇小可人的水仙，先对担忧她的凤仙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平复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暗自给自己鼓气加油。

脑海中回响起一首旋律，那是渐已模糊的童年，她常听一首歌谣，后来也试着演奏过，聊以自慰。今天就用它来比赛吧。

只见那琴弦上，玉指点捻拨划而过，旋律悠悠飘散开来。

吾儿稚稚，将去远方。思念之心，时无不想。非知心者，何以与焉？欲为之诉，莫可得也。

吾儿稚稚，将去远方。思念其人，再无可得。非知心者，谓之奈何？欲为之诉，无法言说。

吾儿稚稚，在那远方。想要返之，已无之路。非亲人在，何处吾乡？欲语还休，泪已湿裳。

吾儿稚稚，在那远方。想起亲人，已无样貌。非吾寡情，何以相托？欲语还休，寂寥愁肠。

……

……

一曲罢了，只见水仙推手遽止之，早已湿衣泪滂滂。

这是首令人耳目一新的曲子。众人听之，都沉浸在那离愁思念之情中。

悲伤感充斥在空气中，竟有人感同身受般，也泪已涟涟。这样的氛围中，是以无人喧哗出声。

颜路再一次刷新了对这些对手们的看法，随机应变着，一个比一个机灵着啊。

根据收集的情报，这是临时换曲了，这小姑娘也是艺高人胆大，独辟蹊径呢。结果当然是——效果显著。

接着出场的是梅儿了。

她按照准备，拿了个酒坛子摆在琴的一侧。

众人纷纷侧目，她这是要闹哪样？边喝酒边弹琴？

一身红衣的她手指快速的琴弦上拂过，一串大气回荡的音符在场中响起。

如此潇洒，如此快意的调子，使人胸中升起一笑泯恩仇豪情。

众人竖耳倾听，如此优美的调子让人忍不住想哼唱。

人们如是想着，真有一老翁出现在台上唱起来了——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扰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

……

那老翁头戴斗笠，斜挎一鱼篓，手拿鱼竿，端坐垂钓状，声音沧桑有力，边唱边拿起一酒瓶闷一口酒，快意洒脱极了。

突然，半空有一笛声加入。琴声悠悠，笛声脆。两种乐器，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众人渐渐进入忘我之境，只觉自己就是那垂钓老翁，泛舟与江海之中，不惹尘世纷扰。

……

那突来的笛声，使颜路拍案叫绝，本来她就觉得琴声太单一，梅儿驾驭起来虽有余，但也不足以演奏出那曲子丰富的内涵。只是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不，那笛子的加入，化去了琴声中透出的淡淡漂泊，琴音也变得自信铿锵，追逐着清脆的笛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完美极了！

四下张望，并未见其人，猜测那人是并不想露面，颜路暗叹可惜，真想知道是何方高人？

而梅儿以为是公子奏笛助她。忙收敛心神，紧紧地追寻着笛音。

老者酣唱着歌，红衣美人弹琴做伴，画面有种时空交错的美感，情景歌曲交融，浑然天成，让人大饱眼福和耳福。

直到下一位出场，众人耳中仍回旋着方才的旋律。

而殷风更是激动不已，冷清的面上满是痴狂之色。他一边用手敲着桌面，一边在脑中记着调子。

是以场中的牡丹，恨极了梅儿，那首强大的旋律让她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演奏，犹如跳梁小丑般可笑。但她仍坚持着表演完自己准备曲子。

一曲终了，她不甘地下了场，双手紧握琴身，面巾下的贝齿撕咬着红唇，直到磨出了血丝，口中尝出了血腥味，赶忙撤牙松开无辜的唇。

之后她微一整理好表情，施施然地返回自己的位置。

最后两位表演者分别是凤仙和兰儿。

两人的曲子也并未再出新意，只是正常发挥。想想也是，内心受到冲击，不慌乱出错就不错了，正常发挥就是超常的发挥。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主审代表李大人也没做过多的点评，直接进入投票环节。

最终得票数为：

梅儿得上票七张

芍药得中票三张

水仙得中票三张

牡丹得中票一张，下票两张

兰儿得下票三张

凤仙得下票两张

梅儿接连两场夺魁首，早已刷新了人们的看法，只恨自己为何有眼无珠，不把宝也押在她身上。这分明就是一匹黑马。

第一天的比试，就以梅儿抱得大满贯，戏剧化的落了幕。

只见高台之上，凤仙和水仙两姐妹，真诚的前来给梅儿道喜。

贺兰面带嫉妒，拷问着梅儿：“梅儿，谁帮得你，以你的水平怎会赢？”

梅儿不与她一般见识，错身就要离开。

那牡丹却上前一步，在她耳边，意味深长地低声说了一句：“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许那并不是你有福气享受的。”说完直接擦身而过。

梅儿一愣，她这是被人警告了。她自问与这牡丹并无交集，唯一的冲突矛盾就是——花序排位之争了。

一旁的芍药依旧目中无人模样，然却提醒她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后又补充道：“不管你用了何手段，但赢的光彩，我很服气。恭喜你了！”

颜路并不知晓发生的这些琐事，比赛一结束，她就前往了梅儿的房间。

长孙瀚在比赛结束后，想与颜路来个不期而遇，不成想两人前后脚，失之交臂。

只见他在包间里环视一圈，不见玉人踪迹，暗叹又被她溜掉了。不喜这里的调调，嘱咐阿星，起轿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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