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忐忑的推开家门,预想的鸡飞狗跳那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客厅里安安静静,只充斥着饭菜的香味。进了门,钟波走进客厅,看见厨房里陈燕妮纤瘦的背影,正在忙碌。而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菜……
钟波悬着一颗心,微微放下。一边脱下衣服,一边冲着客房喊:“美霖,美霖!”连喊几声,没有如愿地听到美霖的应答声,和小小的欢快的身影跑出来……他真的很不习惯,因为这个家唯一有活力和生气的,就是这个小家伙啦。只有看到她,钟波才觉得一天的工作劳累,内心里的荒芜沉闷,才会得以舒解。
陈燕妮见钟波一进来,就是找美霖,简直无视她的辛苦和忙碌……脸色有些难看,但一瞬间,她还是弯起了嘴角。从厨房里向外喊:“今天就咱们两个,稍等一下,菜就好了……”
瞟了一眼乌烟瘴气的厨房,钟波有点郁闷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陈燕妮又端出菜和汤,这小小的餐桌竟摆满了四菜两汤,然后,陈燕妮又一次拿出了碗筷,羹勺,一瓶红酒,两个酒杯。看着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上,却摆得琳琅满目,钟波轻轻促了促眉。
注意观察钟波表情的陈燕妮,把身上的围裙摘下去,送回厨房。转过身,拉着钟波面对面坐下。看这阵仗,钟波还是忍不住先问出了口:“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美霖去哪儿了?”
陈燕妮刚洗过的双手,还有阵阵凉意,不觉两只手握在一起……这是陈燕妮在内心思虑时,习惯性的动作。
只几秒钟,陈燕妮便弯弯唇角,换上了一副,自认为贤淑的笑意:“阿波,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今天你上班不久妈,就打电话来,说想美霖啦。咱爸最近里学校还忙,妈也脱不开身过来,所以我一早,就把美霖送了过去……舍不得你一人在家吃不好饭,下午我又坐车赶回来!一到家,看时间差不多了,就马上做饭……这不很长时间,咱们都没出去吃了,今天就在家里做几个菜,犒劳犒劳你……我最近,也学了好几样新菜,让你尝尝呢!”
清浅的笑意,伴着温柔的话语,陈燕妮说得无懈可击,但事实上就是,为了无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她这个亲妈,把视为眼中钉的孩子,送去了姥姥家。
钟波面色有点阴沉,并不为陈燕妮的一片苦心所动。挑了挑眉,不悦的说:“美霖从小还没有离开家过,突然去姥姥家,会不会住不惯?再说幼儿园现在正在学拼音,耽误这一段时间,会不行会不会影响孩子的学习?你怎么就不和我商量一下?或者问问美霖的意思……”
陈燕妮见自己花费心思,营造他们的二人世界,还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的菜。钟波回到家来,仍是冷言冷语,一顿责备……心里既郁闷又委屈,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掩饰着自己心底的情绪,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脸:“啊波,孩子也不是很小啦,你不能这样太溺爱她。再说了,我爸我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小美霖的拼音,还能难得住他们!你别想太多了,天天你工作那么累,还要接送美霖,我只是想让你也放松一下嘛!”
说着,陈燕妮白皙纤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倒了两杯酒。殷红的液体哗啦啦的,从酒瓶流进酒杯,微微晃动着……酒的香气顿时飘散在他们俩的周围,伴着,满桌子卖相还算不错的菜肴,真的有一种久违了的温馨氛围。
陈燕妮把一杯酒,放到钟波面前,率先举起了杯,温柔且深情的说:“啊波,自从结了婚,我们两个人就变成了三个人。每天忙忙碌碌,孩子尿布……我知道,你也过得很烦闷,现在美霖一点一点大了,我们应该找回那种恋爱时的感觉……而且,既然为人妻,我也会尽量做好妻子的角色,不再那么任性,为这个家着想,我也希望你做好,丈夫的角色,越来越爱我和美霖……”
有点煽情的话,却是抱怨伴着委屈,也充满了陈燕妮的希冀和向往……陈燕妮觉得自己都要被感动了,她的眼睛变得深邃,似乎藏着点点星光一样的东西,灼灼的望着钟波……这样的温情软语,如果不是越来越了解陈燕妮,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许,此情此景的钟波,也会被感动到……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们从相识,相恋到结婚,一晃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光。
每个人的青春岁月当中,十年的时光是何其的珍贵和难得……
钟波并没有答话,只是沉默。陈燕妮这番肺腑之言,似乎并没有使他有多强的代入感,反而他还沉浸在陈燕妮私自,把美霖送走的郁闷当中……于是,把杯中的红酒,端起来,几乎是一饮而尽。
陈燕妮优雅的小酌了一口红酒,又把杯子放下。她看得出来,钟波不愿意跟她交心,也知道,突然送走小美霖,钟波是很介意的。于是,陈燕妮乖巧的,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啊波,你先尝尝这个鱼,我用小火炖了好久呢,你尝尝味道应该不错的!”
钟波缓缓动筷,在鱼肚子上戳了两下,把一些肉屑放进嘴里,慢慢品尝。
陈燕妮则期待着,看着钟波的表情。然后微微向前探着身子问:“怎么样,好吃吗,阿波?”
钟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手不知不觉的又去拿酒杯。陈燕妮见状,赶紧又把杯子里的红酒续上,钟波又一下子,喝了多半杯。陈燕妮不禁娇嗔的对钟波说:“喝得这么急干嘛,再尝尝我烧的排骨,多吃点菜。”
又夹了几口菜的钟波,此时觉得太阳穴发胀,似乎头上的血管都在鼓鼓的充着血,难道自己喝的太猛了,这就是上头的感觉吗?都说红酒的后劲儿大,这才刚喝下去,就有感觉了?
猛然钟波的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天的牛奶。这酒……?上桌的时候,瓶盖已经是开启的,难不成这里也下了料?
钟波心里这样想着,不觉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陈燕妮。
此时才发现,今晚陈燕妮的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面如胭脂,透着淡淡的粉红,细细的眉毛,精心修剪、描画,如远山含黛……双目更是亮晶晶,似乎在红酒的作用下,还格外的含情脉脉,流光溢彩。
不知是美人令人陶醉,还是美酒使人沉沦。一股令人心烦气躁邪热,从钟波的身体当中不可抑制的升起。如果第一次他对这种感觉,还不甚熟悉。那么第二次,他知道这是药量加倍,并以红酒作为药引子的结果。
正在暗自思量,钟波只觉得鼻孔处一股湿热涌出。坐在对面的陈燕妮也看到,从鼻孔蜿蜒而下的红色小蛇,正流向钟波的唇角……
钟波抬手一擦,手指上赫然是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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