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宫墙之内

头疼欲裂加上强烈的不甘心，乌拉那拉皇后穷途末路，抓住绣夏的手道：“绣夏，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的绝境了......你去，你去！把靠床书架后面的名册取出来。联系瓜尔佳氏，找时间来拿。”

几页的薄名册里，记载是乌雅太后和乌拉那拉皇后几十年的经营，在宫中各处人脉势力。一个个人名一个个线人，都是心血和依仗。这些人都是她用来保命的希望。现在却要全部交给一个外人手中，乌拉那拉皇后怎么能不痛苦？但是她又不得不舍得。

“好，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绣夏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

“去吧，绣夏，本宫现在只能相信你了。”乌拉那拉皇后再次叮嘱道。

看到绣夏离去，乌拉那拉皇后无力地靠在凤座上。

雨然故意收拾了很少东西，没少让蒙嬷嬷带着丹心跑内务府。这就是内务府的好处了。

内务府看着人多眼杂，来来往往的各种安排事宜。其实也有些下等宫人想要靠人情往来换一个轻松的活计，所以这内务府附近的边边巷巷里，灯下就容易黑。

小墨在内务府附近的一个隐蔽角落等着蒙嬷嬷。蒙嬷嬷领着丹心拿着一些成衣从内务府出来，蒙嬷嬷随便选了个折花的借口和丹心分别。

蒙嬷嬷四处躲人，转入那隐蔽的角落。

蒙嬷嬷问道：“景仁宫皇后那怎么样？”

小墨满面欢喜的告诉蒙嬷嬷，“成了！景仁宫急着约雨主儿详谈呢！”

蒙嬷嬷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二十两银子，“这个是给你的。一半是你办事的赏钱，一半是先帝丧礼后让你寻路子走进我们这来的关系银子。你好好干，主儿不会亏了你！”

小墨笑着接过，“谢谢主儿，谢谢嬷嬷。那嬷嬷，主儿打算什么时候见景仁宫，奴婢回去给个准话。”

蒙嬷嬷照雨然交代的说：“这就看咱们的太后娘娘什么时候光临景仁宫了。记得，一旦太后进了景仁宫，你就赶紧过来回雨主儿。”

小墨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聪明的记下了。

为了将熹贵妃和皇上的对弈做成自己想要的局面，雨然煞费苦心，一直在算计各方势力。

话本子的舆论已经十分火热，只差临门一脚。

就等着熹贵妃这个主角去见乌拉那拉皇后，作茧自缚。

青樱被召去养心殿，见到皇上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皇上拉着青樱，愧疚道：“青樱，对不起，景仁宫娘娘的事由皇阿玛生前亲自发落，朕也不能过分违拗，而且得顾着额娘的心意。之前为了朝廷平静，额娘已经忍痛答允端淑长公主远嫁。有这件事垫着，朕得格外安抚额娘，才不至于被世人笑话。”

青樱看着皇上还在用心为她和姑母安排，体贴道：“皇上的为难之处，臣妾都明白。慢慢来，臣妾和姑母不急的。”

皇上笑了：“人人都有自己的为难和不得已。你体贴朕，朕也答应你，等送景仁宫皇后到盛京旧宫养老，一切用度都照着太后来。她所缺的也只是个名分而已。”

皇上还在心心念念的排布她姑母去行宫的事，青樱听着心酸不已，差点就掉了眼泪。

青樱忍耐着眼泪道：“臣妾明白，往后还请皇上多顾惜姑母，别让她老人家在盛京旧宫吃苦。”

皇上想当然道：“你这话说的，先不说她是朕的嫡母，哪怕朕不管，不是还有你这亲侄女儿么？别怕，往后的日子还长，朕若去盛京祭祖，朕会带你去探视你姑母的。”

青樱想到熹贵妃让她在皇上登基之后，悲从心来，忍不住哽咽道：“臣妾怕以后没有……没有空去。”

皇上完全没理解这是青樱不敢明说的求救，还微笑道：对，以后若有了我们的孩子，孩子不长大也脱不开手，要去也难了。朕答应你，会派稳妥人去伺候你姑母。”

皇上完全没理解她的意思，青樱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干巴巴的谢恩道：“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不觉，继续说他的：“你要谢呀就别只嘴上说说，朕惦记着你调的暗香汤好，什么时候你再给朕做一碗。”

青樱黯然伤神道：“梅花还没开呢，怎么做暗香汤？”

皇上说：“现在是初秋，很快就会入冬。离梅花开还远么？先帝怀念孝敬皇后特地建了倚梅园，你最喜欢梅花，叫人多去倚梅园采梅，就可以多做几碗暗香汤了。”

青樱背过身悄悄抹泪，“臣妾怕做得不好。”

皇上看着青樱奇怪不已，“好好地，怎么哭啦？”

“臣妾想起与皇上初见。那日咱们听了一出《墙头马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皇上，咱们虽没有一见倾心，但年少相识的情意也不比这个少。”青樱靠在皇上胸口，低声啜泣。

皇上搂着青樱，伸手去刮她鼻子：“原来是位份的事情。你别担心，青樱，朕与你是青梅竹马，雨然是朕的一见钟情。虽然你不比雨然已经有了永瑜，但朕与你情分不少。朕登基后，你们都会是朕最喜爱的贵妃。”

青樱都要赴死了，哪里还愿意挣这点名分，只撑着和皇上多闲话：“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意，臣妾都知道了。“

青樱退开几步，格外郑重的向皇上拜了拜，“往后臣妾若不能日日向皇上请安，也会永远祈佑皇上平安康健，事事顺遂。”

皇上终于发觉了青樱的不对劲儿：“你今日说话挺别扭。不过不怪你，你姑母的事一日不解决，就多一日的麻烦。”

“亲人有事，如何能不挂怀？” 青樱不敢多话，说完这两句就借口要离开。

皇上疑惑极了，抬手想叫回青樱，可是青樱头也不回的匆匆告退。皇上十分疑心，他想让用惯的王钦和李玉过来回话，只是两人具不在场，皇上便又叫了已经在跟前露过脸的小杰子，让小杰子去查查青樱见过什么人。

小杰子知道这是自己出头的机会，忙一股脑退下去了。小杰子仰仗着雨然得了皇上几分印象，自然心倒向了雨然。事关青樱，小杰子拿不下主意，就给雨然通风报信，悄悄询问雨然下一步指示。

青樱红着眼睛从养心殿出来。

惢心扶着青樱的手，摸着青樱的手有些冰凉，担心道：“主儿怎么哭了？”

青樱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没什么，我姑母的事不顺而已。惢心，恐怕我来日顾不得你了，要是有那一天，你便去寻我阿玛和额娘，让他们做主为你许个好人家。还有阿箬，你告诉她，我要是有什么，让她回自己家，和她阿玛桂铎团圆。

惢心意外道：“现在还不到这种严峻的地步吧？主儿别说丧气话。无论发生什么，奴婢都会一心一意追随主儿的。”

青樱点点头道：“你是个好的。”

主仆俩回到渺云馆，海兰立在门前翘首盼着青樱回来。

青樱见到海兰，关心道：“等了多久？入了秋风大，怎么不进屋里？着了风寒就不好了，快进来罢。”

海兰温顺点了头，上前挽着青樱的手道：“没等多久，姐姐不在，我心中总是不安害怕。”

青樱无奈的看着海兰，道：“我不能总和你一块儿。海兰，以后胆子大些，别害怕。若有事，绿筠也是个可商量的人。”

顿时，海兰诚惶诚恐道：“姐姐不要我了么？没有姐姐，我孤零零一个人该怎么办？姐姐，别不要海兰。”

青樱见海兰这样依赖她，十分不忍把自己将死的消息说给她，温和的哄道：“你别急，我的意思是皇上可能会让我独居一宫，到时你不能跟我一起住了就要学会自己做主。”

海兰这才安心，谦卑道：“就算不能住在姐姐旁边，海兰的心也始终在你这儿。姐姐不管在哪儿，海兰隔得再远也始终会来陪姐姐的。”她抬眼望青樱一眼，低声道，“海兰只为了姐姐而活。”

海兰最后一句话几乎微不可闻，青樱没听清，问道：“什么？”

海兰含笑掩饰道：“没什么，海兰在许愿呢。”

青樱便笑道：“愿望说出口可不灵了。说到许愿，御花园西北角的倚梅园最好，成全了先帝和太后，不知道今年的梅花开了是什么样子？咱们会住到宫里，宫里的梅花会和去年潜邸的一样美么？”

海兰微笑道：“到了冬天我陪姐姐去看就知道了。”

青樱显露出有些疲倦的样子，海兰忙道：“姐姐先休息，海兰改天再来看姐姐。”

海兰出去时，刚好和着急忙慌进来的阿箬擦肩而过。阿箬只当没看到海兰，直直冲进了屋里。

海兰的侍女叶心为海兰不平：“阿箬什么态度，剪刀主儿也不问一声好儿！”

海兰并不在意的说：“阿箬从小服侍姐姐，自然不会看得上咱们。不过没关系，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姐姐会知道，我才是她身边最好的人。”

而屋里，阿箬满头汗的跑回来，边绞着绢子搽汗，边不安的说：“主儿，大事不妙。奴婢原想去厨房找些点心，谁知到了那儿，听主子娘娘身边的莲心和月福晋身边的茉心说闲话。说月福晋的父亲高斌高大人甚得皇上倚重，皇上不日要给高氏一族抬旗呢。”

青樱脑中轰然一响，喃喃道：“抬旗？”

阿箬脸上的忧色如同一片阴郁的乌云，越来越密：“可不是！能得抬旗的，那可无上荣耀啊！”

青樱郁然道：“的确是无上荣耀。高晞月是汉军镶黄旗包衣，一旦抬旗，那就是满军镶黄旗了。她原本也就是出身上不如我一些，这一来若是真的，可就大大越过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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