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颜之沈沁（八）

一次无意间撞见父亲同新妇争吵，记忆中儒雅温润的父亲掐着新母的脖子，面容狰狞质问着。

“我不在意你未婚先孕，还娶你为妻，供你锦衣玉食、你呢？”

“居然还敢谋算着逃离相国府去找野夫，我告诉你，你那没用的相公早就死了！”

新母闹绝食不肯用膳，父亲就当场杀死一位厨子，警告她若求死一次，身边婢女就会因她而亡。

新母求死不成一直郁郁寡欢，如同一只金丝雀囚禁在主院，院落安排几十位侍从仆妇轮流看守。

父亲日日栖息在主院，偶尔传来女人尖锐的哭喊声，而后新母怀有身孕，父亲欣喜若狂连忙解除禁制让她自由走动。

午后阳光正好，他在院内的小亭无意碰见新母，她察觉到视线转首，见到自己似乎有点惊讶。

“你是那家的孩童？怎么在这里。”

他觉得奇怪，新母和父亲成婚那日明明识得自己，压下疑惑转身走远。

后来又遇见一次新母，她腹部逐渐显怀，她微笑的轻轻抚摸，高高隆起的腹部对自己说。

“又见面了，你是叫衍之？”

“能陪我说说话吗？”

他迟疑得停下脚步，最终还是点头答应，落坐在新母的对面，听她慢条斯理讲述自己过往，听着就发现问题所在。

许久不管他的父亲突然找他，警告自己不要在靠近新母，也不要和她说话，他原本怪异的感觉也找到突破。

“您对新母强取豪夺，甚至动用“忘忧”编织谎局，是否君子所为？”

话音刚落，便被不喜于色的父亲挥掌掴倒在地，“啪！”地一声脆响，他的半边脸立即红肿一片，可见力道有多狠。

“闭嘴！我的事不需你置咄，你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该做的事情。”父亲说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从此以后他变得谨言慎行，也不愿与新母过多接触，生怕触怒父亲殃及自身，后来新母诞下一名女婴，父亲取名为“沁”视为掌上明珠。

沈沁三岁时，新母服用的"忘忧"失效，父亲编织的假象破裂，新母知晓事情真相心神挫伤，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沈沁也被送至偏远由嬷嬷照看，父亲掷百金寻求神医治愈新母病情，后来新母病情渐渐稳定下来，五岁的沈沁也重回主院。

每逢家宴、节庆，他不得不到场同父亲和新母他们用膳，年幼的沈沁坐在父亲的怀里，伸手指使为她夹菜。

她梳着双环髻，不安分的歪头晃脑，发上的铃铛随着脑袋一摇一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偷偷瞥视自己，发现在自己回望盯着她时，她又心虚的低头不敢在看。

看见喜欢的食物时，眼睛闪闪发亮，如果送她喜欢的东西，她眉眼弯弯笑得惹人喜爱。

好吃的放在嘴里塞满满当当，像囤积食物的小动物，生气时，故作凶狠瞪着大眼，不满的翘起嘴，圆圆的肉脸气鼓鼓的。

父亲曾告诫过他沈家在朝中是众矢之的，所以他行事务必谨慎，也千万不可懈怠自身。

沈沁就像牵制住新母和父亲之间的一根绳索，所以父亲虽然宠溺她，却也对她设下限制不可私自出府。

他注视着小团子慢慢的长大，看着她同自己渐行渐远，八岁的她哭着撞向自己身上，那时他只有一个念头，要保护她，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他买松子糖哄她开心，私自带她出府游玩，他知道父亲知晓之后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可他喜欢沈沁，喜欢小团子无忧无虑、开心自在。

他牵起她的小手，她第一次唤他哥哥，他带着她在街市游逛，她一脸惊奇看见很多以前未见的东西。

看着她拉着自己在街上奔跑，她看戏笑得前仰后合，会把喜爱的食物分享给自己，她说，今日是她最开心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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