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书说萧综
元思南喝了一口刘白堕酿的春酒,果然觉得余味悠长,像极了她喝过的酵素,有些呛喉,却又酸酸甜甜的,回味无穷。
在酒肆的正中间,透过纱帘,依稀能辨认得出,那是一张长案,案前挂着青纱,看不大清里面的陈设。
桌案前坐着一个人,隔着笼纱,看不清容颜。
只听抚尺一拍,里面的人说话了:“今天我们来说说南梁的奇葩秘辛。话说,南梁皇帝之子萧综,字德文,小名缘觉。”
元思南猛的听到了萧综的名字,停下了杯盏,目光定格在那笼纱之后。
“南梁皇室皆有传言,这萧综并非萧衍亲生。实乃东昏侯萧宝卷遗腹子。”
“永元三年,雍州刺史萧衍起兵攻入建康,占有皇妃吴淑媛。时吴淑媛已身怀六甲,却隐瞒此事。萧衍建立梁朝后,吴淑媛七月生下萧综,三岁即被封为豫章王。颇有才华,擅长作文。”
元子攸也初次听闻这南梁宫室的秘闻,只觉萧综这人挺传奇。
元子直看向了元思南,她果然对萧综这个人异常关注,可她从没去过南梁,更不可能认识什么萧综,她就像一个解不开的谜。
只听说书人继续说:“说来也奇怪,萧综长至十四五岁,常常噩梦连连,梦中有一个少年提着脑袋看着他。后来,吴淑媛年老色衰,失了恩宠。而萧综却愈发的长得像东昏侯萧宝卷。”
“于是,这萧综便问她母亲,他梦中的少年究竟是谁?”
“谁知这吴淑媛也不知心中如何想的,竟告诉了萧综,他实乃东昏侯萧宝卷之子,并非萧衍所生。”
只听惊堂木又是一拍,说书人啜了一口茶,继续说:“这萧综行事实为癫狂,叫人叹为观止。据说,他掘了他老子的棺,取出遗骸,将自己的血滴入骨骸,竟神奇的溶了进去。”
听至此处,元思南心中百味陈杂,在古人眼里,挖坟掘墓是丧尽天良的行为吧,何况还是自己父亲的坟。
元子攸却说了句:“萧综此人,虽行事癫狂乖张,想来心中也甚苦。”
元思南转头,盯着元子攸,难道这就是天选,无论那人是如何离经叛道,他总是能为他找到张狂的理由。
元子攸见元思南盯着他看,便问:“姐姐?可是子攸说得不对?”
元思南摇头,说:“不,子攸说得很对。萧综他心里应当是很苦很苦的,否则怎么会写出《听钟鸣》那样苍凉的词。”
元子攸侧头:“姐姐,什么《听钟鸣》?”
元思南思索了一下,想着此时,萧综尚未前来北魏,不曾听过洛阳的钟声,也还没有到那么凄苦的境地,没有写过《听钟鸣》。
“没什么呢…姐姐私心希望,悲苦的人也有人去陪伴,珍惜。”
就像子攸…未来悲苦的人生,会有人全程陪着,萧赞也好,元思南也好,或者是寿阳公主,都好。
又听说书人道:“萧综依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东昏侯之子,又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儿子,用同样的方法加以检验,果然血也溶入了。因此萧综深信自己便是东昏侯萧宝卷之子…”
元思南面色有些苍白,萧综杀了自己的儿子来滴血验亲…这行事…不止是癫狂了,是冷血残酷。
元子直见元思南的变化,说:“说书人的言辞,多有杜撰夸大,有时会刻意抹黑。道听途说之事,不必太深信。”
元思南点头:“对,对…应该是…萧综不会是这样的…”
元子攸奇怪的看着元思南:“姐姐,你为何如此肯定萧综不会这么做?”
元思南暗淡了眼眸,想起了那个爱猫且温暖的大男孩肖战,人的前世今生,习性不会差异太大。
如果萧综是肖战前世,不应当如此冷血残酷,但愿是杜撰的史料。
元思南喝了一口酒,说:“没什么,就直觉。我觉得萧综不会这样做。”
元子攸忽然笑了,闪亮的眼睛清波粼粼,他说:“不知为何,我也信萧综不会这样。”
后面,说书人又说:“可惜了这豫章王,文韬武略,才思敏捷,虽肆行狂悖,但若无此风波,将是梁之肱骨,亦有王者之风啊…”
忽然有一个人,看着是市井游侠的装扮,他跳起来,高声问道:“说书的,那你说了这么多,这萧衍到底知道不知道萧综不是他的崽啊?”
说书人似乎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说:“自然是知道的。”
那游侠又问:“既知道,他怎么不将萧综除了皇籍,让这么一个耻辱留在自己身边?”
说书人,顿了一下,幽幽的说:“许是极为疼爱这萧综吧。”
一曲红尘,一段评说,说书人的书永远是说不完的,也许下一回再来,她再听到的就是萧赞的故事。
说书人收了抚尺,退出了酒肆。
元思南依旧意难平,北魏离南梁那么远,除了等到萧综前来,她也只能是诸多幻想。
元子直又默默地喝了一杯酒,终还是忍不住的问:“思南,你似乎很关注这个豫章王萧综?”
元思南正端着酒杯,眼睛盯着洛河上弹琵琶的女子,神思飘到了那个南梁萧综的故事里。
所以,对于元子直的问题,她几乎是无意识的答的:“是啊,他有可能是肖战的前世…”
元子直还想问肖战是谁,但他还没问出口,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是汝南王元悦,他今日怎么也会出现在酒肆?
元子直不动声色的起身,对汝南王作揖:“殿下…”
元子攸拉了元思南衣袖,元思南回过神,就看到了汝南王正盯着他们。
元思南立刻警觉的站了起来,恭敬的作揖道:“元思南见过汝南王殿下。”
汝南王满面红光,笑意岑岑,他伸出手,触碰到了元思南的手,说:“自家兄弟,不见外。”
冰凉的触感让元思南心中一颤,她眼角瞟了一眼元子直,见他依旧面不改色,心中也安定了许多。
汝南王说:“子直,怎么?不邀请我一同喝几杯?”
元子直脸上拂过一抹淡笑:“能同殿下同桌而饮自是子直的荣幸,只是,今日清河王殿下恐会派人来接思南和子攸进宫伴读,故子直不敢逗留,万望殿下谅解。”
汝南王挑了挑眉,眼睛丝毫不挪开元思南和元子攸:“噢,兄长说的陛下伴读就是你们两个啊,嗯,确实不错。陛下眼光极好,那便下次再聚。”
元子直俯首:“多谢殿下。”
说完,便对元思南说:“思南,子攸,我送你们回府吧。一会清河王殿下的车马就到了,别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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