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再怎么粗枝大叶也知道,女孩家的手帕这种贴身之物,是不能轻易送人的。但看谢允那个样子,她想了想,反正他又不是别人,便由着他吧。
见周翡点了头,可把谢允美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里拿的是张藏宝图或者啥武功秘籍呢。周翡见他这样高兴,心里难得的升起一丝愧疚,自己好像还没有认真地送过他什么礼物呢。
忽然间,她想到了那个她熬了整整两天、戳肿了十根手指才绣好,但却未能送出去的荷包。
当时谢允强忍着彻骨的寒意,还故作轻松地陪她聊天,更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黯然离开,风餐露宿,朝不保夕......思及此处,周翡的心又隐隐地痛了起来,想道:“那时候都怪你乱跑......欠你的礼物,都忘了给你呢......”
此时两人尚未成亲,分别住在两个院子里。这天傍晚,两人一起在谢允房里吃完晚膳,周翡趁着谢允收拾碗盘、不在屋内时,飞快地把那个早已绣好的荷包,放在了谢允桌上的一只木匣里,那是他平日里放头冠、发簪、玉佩等随身之物的地方。
周翡看着那个朴素的荷包静静地躺在匣内,心头滑过一丝暖意。她现在送予他,本意是想让他高兴,但不知怎的,自己心里好像是有一角空缺被补全了,终于得以圆满。
第二天一早,谢允起床后,顺手打开木匣准备拿发冠束发时,一眼便看见一只陌生的荷包放在那里。他心里疑惑,拿起荷包仔细查看。
谢允是什么人?他的脑子,只怕比他的轻功还要快上一些,只看了一会儿荷包上那熟悉的针脚和“朴实”的绣工,就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了。再想到昨日除了阿翡,没人来过他的房间,就更加确定了,他家水草精这是又送了他一件定情信物呢!
谢公子先是捧着荷包傻笑了半晌,接着却敏感地发现好像有些不对——这荷包虽是崭新的,但细看绣线的光泽和颜色就能发现,这并不是刚刚绣好的,倒像是已经做好一段时日了。
为什么阿翡现在送他一只早已做好的荷包?
谢允凝神思索两人近一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忽而,他恍然大悟,想起了他从四十八寨不辞而别的前一天晚上,两人在月下聊天的情景。
江中月是天上月,月下人是心上人。
那天晚上,他的心上人笑吟吟地对他说,有个礼物要送给他,让他再等一天。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她的样子。她眼里的光芒、温柔的笑意,似那晚皎洁的月色,深深地照进他的眼里、心里,漫天的星辉也比不上她动人的颜色。
他当然知道那份礼物意味着什么。当时,如果他没有身中透骨青,如果他的透骨青没有发作,如果他能够许她一个白头偕老的未来,那该有多么好。
可惜,他没有时间了,也不忍再收她的礼物,和她沉甸甸的心意。他只能选择离开。只有苍天知道,他心里究竟有多少不舍;远离她的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上,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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