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先是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突然间,周翡闷闷地痛吟声传到他耳边,他全身一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产房门口就想推门进去。
这时,李瑾容伸臂拦住了他,道:“阿翡现在在里面准备生产,你一个大男人,此时进去成何体统?在外面待着!”
谢允闻言,缓缓抬头看了看她,随后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对着李瑾容深深揖了下去。
只听谢允道:“我曾经承诺过阿翡,常伴她身侧,生生世世,白首不相离。阿翡之前寻药九死一生之时,我不能在她身边,至今仍无法释怀。现如今,她若上山,我便给她铺路;她若下海,我便为她撑船;总之,只要谢允活着一日,便不离开她身边半步。”
说罢,谢允直起身,正视李瑾容,一字一句地道:
“阿翡她是我的命。”
“恳请您,让我进去陪着她吧。”
饶是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人情冷暖的李大当家,此刻也无法不动容,慢慢地,将拦着他的手臂放了下来。一旁的周以棠看着谢允,欣慰地点了点头。
谢允推门冲了进去,几步来到床榻边,眼前的一幕却看得他心如刀绞。
此时正值夏日,周翡全身上下都被汗浸透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平日里倔强美丽的小脸此刻变得煞白,花瓣般的红唇也没有了半点血色。
谢允冲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唤道:“阿翡!阿翡!你怎么样?”
周翡睁眼见是他来了,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让他安心。
这时一个产婆过来道:“公子不必太过担心,夫人身体底子不错,胎位也正,只是双生子实在特殊,只怕要多受一点罪了。不过,我观夫人心志坚定,一定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关的。”
谢允闻言不再说话,只将周翡的手握得更紧。
周翡自小脾气倔强,挨打时再疼也从不哭叫求饶,现如今到了这会儿也是一样,一阵疼痛上来便咬着牙死死忍着,不肯叫出声来。未曾想产婆却因此不停夸她:“夫人如此甚好,若将力气放在哭叫上,反倒会拖延时间,增加痛苦。”周翡闻言越发咬牙强忍,汗如雨下,只在疼得无法忍耐之时,自唇边溢出几声闷闷的低吟。
这一切自然都看在谢允眼里。
一阵疼痛过去,周翡得以喘息片刻,睁开眼看到了守在一旁的谢允。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他双手紧握着她的左手,墨色双眸大大睁着,深深凝视着她;那平日里总是带着笑容的脸上,此刻却直直坠下两行泪水,无声地滑落。然而他自己却毫无所觉,仍是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好似神魂已经与她交缠在一起,她痛,他更痛。
周翡抬起右手,轻轻抚过那道泪痕,笑容温柔而坚定。
“谢允,好好等着我和孩子们啊。”
......
待周翡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晚霞满天之时了。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依旧守在一边的谢允。他仍紧握着她的手,整个人和之前一样半分未动,一直这样看着她,不知道守了多久。
见她醒了,他脸上才终于有了表情,柔声道:“你醒了?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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