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内。
自打离开云梦泽后,润玉便一直是这副呆呆的模样,仿佛失了神一般。
清冰见他心神恍惚的样子,心有不忍,当即上前将润玉的头紧紧抱在怀里。
润玉感受着脸侧的温热软绵,整个人都怔住了,随即便是一股热气顺着天灵冒出。
润玉欲要挣扎,却听到一句,弥漫着心疼的话。
“玉儿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
“不会有人看到你的眼泪与……软弱。”
润玉顿了顿,声音沙哑道:“我只是记起了儿时的一些事,却都是些年深日久的噩梦。”
“我记得,儿时随母亲一起居住在太湖,一度以为自己是一条长的怪异的鲤鱼,总是被水族其他孩子欺负,被叫怪物、杂鱼,被扔石头,被驱赶。”
“父帝是龙,母亲是龙鱼,我怎么可能变成鲤鱼。”
“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没想到,那次反抗,竟让我尝尽苦果。”
“拔龙鳞,削龙角。”
“我的那些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一层未干,又染一层。”
“从出生起,我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的活着。”
润玉埋首在清冰怀中,缓缓伸手抓紧清冰背后衣衫。
“卿卿你可知,我那时,最害怕什么吗?”
润玉说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寒冷。”
“失血之后彻骨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刺入我的脏腑,骨髓,冷到极致后,五内俱焚的灼热。”
“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尽我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我心头最后一滴热血。”
“卿卿,好冷啊!”
清冰连忙抱紧润玉,“不冷了,不冷了,我在呢,玉儿,我在。”
“实在是太难熬了,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一死了之。”
“等我再大些,能够完全幻化人形,我便极少以真身示人,鳞片下那一身伤疤,丑陋、屈辱、实在不堪。”
润玉抓着清冰衣衫的手无意识纂紧。
“后来,偶然从一条老青鱼那里得知,鱼离水必死。”
“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跃出了水面,却遇到了天后……”
润玉话音未落,就眉头紧蹙,想起了什么。
“原来不是她遗弃了我,是我……是我离开了她……是我……”
润玉连忙从清冰怀里挣脱出来,神色惶然道:“卿卿,我要去……”
“我陪你。”
-
润玉站在云梦泽门口颇为不安,见彦佑牵着鲤儿的手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如何?”
彦佑摇了摇头,面露歉意到:“干娘性倔,还望大殿海涵。”
润玉垂眸,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无妨,几句话,在这儿说也一样。”
说罢往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地。
“昨日孩儿对母亲说了很多重话,孩儿心中深感不安。”
“孩儿离开以后又忆起了一些旧事,这才知道,是孩儿错怪了母亲。”
“原来,不是母亲遗弃了孩儿,而是孩儿抛弃了母亲?”
“当时年幼无知,一定伤了母亲的心,润玉惭愧。”
“如今久别重逢,得见母亲康泰,还有两位出类拔萃的义弟承欢膝下,代为尽孝,润玉心里实在高兴的很,也自责的很。”
“孩儿今日不求母亲原谅,但求来日方长。”
“孩儿相信,总有咱们母子相认,得享天伦的那一日。”
随后,润玉对着打开的大门规规矩矩的拜了两个头,这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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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上。
“今日没能与母亲相认,但是添了两位兄弟,倒是意外之喜。”
润玉温和的视线落在彦佑和鲤儿身上。
彦佑安慰润玉道:“来日方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母亲那里,还望彦佑你多费心。”
“放心吧大殿,此事我一定会尽力促成, 干娘并非顽固,只是眼下有些事情不方便详说,大殿莫要操之过急。”
润玉点点头,“这些年多亏你侍奉母亲,代我尽孝,润玉感激不尽,以后,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吧。”
鲤儿孺慕的看着润玉,“那你真的是我大哥吗?”
润玉伸手,抚摸着鲤儿的侧脸,露出了自相认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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