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何以为妖

“卿卿……”

听到少年委委屈屈的小奶音，沈南歌当即向着司凤跑过去。

“阿卿！”

昊辰忙出声阻止道：“阿卿，你也看到了，离泽宫都是妖，禹司凤也是妖！”

“他们跟天墟堂的妖孽串通一气来抢夺灵匙，你不要再被迷惑了！”

沈南歌脚步顿住，停在离泽宫与三派弟子之间。

“我……”

我知道啊！

话还未说出口，便有一道身影挡在了沈南歌身前。

“师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司凤他不可能是妖，就算整个离泽宫是，他也不可能是。”

不然，阿卿要怎么办！

璇玑继续道：“爹，师兄，我相信司凤，他不可能是妖的，我在他身上从来没有闻到过妖味。”

“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司凤他绝对……”

沈南歌扯了扯璇玑的衣袖，小声道：“璇玑，别说了。”

璇玑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南歌。

所以，司凤真的是妖。

阿卿也是知道此事的么？

璇玑有些难过，却还是转身，拼命的对着众人解释道：“就算，就算司凤是妖，可，可他也没有害过人。”

“就算离泽宫做了什么，也都和司凤没有关系。”

昊辰皱眉道：“璇玑，不要再执迷了，你看清楚点，禹司凤不仅是妖，还是害死你娘亲的金翅鸟妖！”

“没错。”

褚磊也道：“当年你娘带着你求医，在点睛谷外，遇见了失踪多年逃回来的皓凤女侠，却被金翅鸟妖追杀！”

“你娘是怎么死的？你不是记起来了吗？我们与金翅鸟妖，不共戴天！”

褚磊刚烈道，他的夫人就是死在金翅鸟妖的手里，所以他对金翅鸟妖恨之入骨。

璇玑回身看着离泽宫所在，眼里满是震惊与仇恨。

沈南歌扶住璇玑，急切解释道：“璇玑你听我解释……”

话还没说完，便被离泽宫宫主打断。

“是你，原来你就是那个婆娘带的小丫头，早知道，我一并杀了你！”

婆婆妈妈的。

既然如此，我便来帮你们。

要么，将沈卿与褚璇玑断干净；

要么，将沈卿与司凤断干净。

离泽宫宫主双手结印，做蓄灵之法，意图聚集在场之人的真气与血气。

“你闭嘴！”

沈南歌突然转头冲着离泽宫宫主呵斥道。

离泽宫宫主被骂的一愣，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

而此刻，璇玑也认出了他头上的印记。

“杀我娘的金翅鸟妖是你吗？”

璇玑握紧了手中定坤剑，哀声质问道。

“璇玑你听我解释！”

沈南歌连忙拦住璇玑，语速极快的解释道：“杀你娘的并非大宫主，而是副宫主。”

“当年大宫主为了追回皓凤，确实打了你母亲几掌，可你母亲当时未死，尚能医治，是副宫主。”

“大宫主他现出金翅鸟妖真身，被你母亲所见，副宫主怕名门正派发现离泽宫身份，所以才杀人灭口。”

璇玑愣了片刻，呆呆问道：“真的么？”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昊辰出声道：“璇玑，若不是因为他，你娘又怎么会死！”

昊辰看向沈南歌，质疑道：“而且，数年前的往事，阿卿如何得知。”

“莫不是被这妖魔欺骗了！”

沈南歌冷静道：“是真是假，不该问问掌门师叔么？”

昊辰一噎，另道：“璇玑，阿卿，你们先过来。”

沈南歌摇摇头，面向众人，一步步向着司凤所在退去，“我喜欢司凤。”

“我答应过他，不离开他。”

“无论他是人是妖。”

昊辰脸色更加难看，“沈卿，你作为正道修士即便不斩妖除魔，也不该与妖魔为伍！”

“为了他，你难道要与整个正道为敌么！”

司凤看着少女后退的动作，眼神愈来愈柔和，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却在下一瞬，心上一寒。

“为了他，你连璇玑也不顾了么？”

只见，随着昊辰话落，少女瞬间停住了脚步。

“卿卿……”

司凤轻声唤了一声。

他突然觉得好冷，寒意自心口一点点向外流淌着，缓缓流淌到全身。

过往的记忆，乃至历劫时的记忆缓缓浮上心头。

——你当初说她身世坎坷，饱受磨难，所以要留在她身边。

——可现在饱受折磨的人是我，你还是选择留在她身边么？

“卿卿……”

——即便你为我做的再多，我也不会丢下莘月，与你离开。

“卿卿……”

——若是我当真与她八字不合，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弃了我，选择她？

“卿卿……”

——我喜欢……有阿元在的生活。

“卿卿……”

——卿卿，如果我和褚璇玑之间，你需要选择一个，你会选谁？

“卿卿……”

少年低低的唤着，每一个字里，都写满了卑微与恳求。

本该如山涧清泉般清朗的少年音，此刻却凄厉哀伤，仿如凤凰泣血，声声断肠。

他想说很多话。

不要如此轻易的放弃他。

不要毫不留情的抛弃他。

不要如此决绝的离开他。

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从来就知道。

自己是比不过褚璇玑的。

少年垂眸，似乎灵魂离了躯壳一般。

只是机械的重复着那个名字。

直到心口传来剧痛，左臂传来灼烧感，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原来还活着。

司凤用力按住胸口，却是喉头一阵腥甜，一扭头，一口血喷了出来。

司凤只觉浑身又冷又热，又如刀割斧凿，身躯无意识的颤抖。

“司凤！”

耳边似有一道微弱的声音。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他再也听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声音。

司凤不由紧紧抱住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就像是抱住自己的身体、性命、和灵魂一般。

他甚至不敢放开她。

生怕一放开，她就会消失。

或者……只是自己的错觉。

“司凤，我答应了你，要与你成亲的。”

“卿卿……”

-

“沈卿，你清醒一点，他是妖！”

褚磊既是不解，又有愤怒。

他一生所学所闻，无一不是妖类造孽，须得铲除，更兼天墟堂一事，对妖更是深恶痛绝。

而他少阳门人，竟与妖为伍！

“人怎么可以和妖厮混在一起！”

“是啊，那可是妖！”

其他各派也是一脸不解，痛斥道。

沈南歌皱眉驳斥道：“什么是妖！”

“非人所化，即为妖么？”

“那什么是神！”

“天界众神，亦少有人身所化，为何称神？”

沈南歌面向众人，朗声道：“妖与仙之分别，不在身份，只关乎内心。”

“一心为善可为仙，一心为己即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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