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年4月28日,天色蒙蒙亮,紫禁城的朱雀街外已经排列出长长的马车队伍,随着宫门打开,一个个打扮精致的秀女从马车里下来,排列整齐的在嬷嬷们的带领下,缓缓的走进宫门。
因是小选,倒也没有那么大排场,满汉两军旗具都来齐。
选秀需经过三道流程,海选、初选和殿选。海选是有内务府副总管张公公负责,从各旗女子中挑选年龄合适、样貌周正、体无残疾的秀女,记录好名字成册,递交上去。而初选则由内务府的主管嬷嬷选看,这些嬷嬷负责检查秀女的身子是否有疤痕、是否是完璧之身、有无体味,检查通过才算过关。
幸而李佳氏提早打点了一些,所以那些嬷嬷倒也客气,只是瞄了几眼便通过了。饶是英琦性格佛系,也禁不住在陌生地方中,裸着身体。一听到嬷嬷通过的声音,便飞快的穿衣服,等穿完衣服,收拾整齐后,便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嬷嬷手中。
那位嬷嬷的脸色有缓和了三分,“格格姿色靓丽,必能如愿以偿。”说着,便在名册上写上了她的名字。英琦忙道:“承嬷嬷吉言了。”说完便出去了。接下来,便由太监领着过选的秀女,向着宫内深处走去。
因是给适龄皇子选格格,所以,这最后一轮殿选并非在殿内,而是在次于御花园的潇湘园中,由几位嫔位娘娘坐镇住持。秀女们跟在引路太监身后,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向着御花园中走去。待至潇湘楼外停下脚步。甫一停下,众人皆都松了口气。
“请各位小主在此等候,名册已交到各位娘娘的手手中,小主们安心等待即可召。”六个秀女一轮,三满三汉。被太监叫中名字的,则进入楼中。
英琦的家室不显,因此被安排在第六轮,她与其他几位秀女一起走近潇湘楼,齐齐躬身参拜,规矩的跪在方砖地上。殿内上座,几位娘娘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起身,抬起头来,从左到右报名。”等英琦几人报完名,座上的几位娘娘,示意下方的唱名太监,宣布结果。
“满军旗正黄旗富察英琦,汉军旗苏氏、黄氏,记名留牌子!”等宣布完毕,她们这批秀女就被打发了出来。等到殿选结束,已接近傍晚。参选的秀女神色各异列成两队,跟着领路太监向回走。
英琦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一片漆黑了。一整天滴水未进的英琦,看到自家大门是,瞬间热泪盈眶。她的额娘李佳氏、大嫂兆佳氏都在门外候着。
英琦一头扑在李佳氏的怀里,沉默了起来。李佳氏见此,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脸色一白:“我儿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额娘,我好饿!”英琦抬起头来看着李佳氏。见此,李佳氏脸色稍惬,拉着一旁的兆佳氏,指着英琦嗔道:“你这泼猴!”
饭罢,英琦坐在绣墩上,对额娘李佳氏说起今日选秀的事,“额娘,今日选秀我被记名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宣旨。”
李佳氏思索片刻:“今日已晚,多半要等到明天。”就在李佳氏说话间的功夫,前院小厮便来传话,“福晋,宫中来人了。”闻言,李佳氏忙起身,带着家中女眷前去听旨。
太监扬着尖尖的嗓声,“上谕,内务府佐领之女富察氏,容貌迤逦,敏杰明慧,着赐为宝亲王侍妾,于五月初八入内!”
英琦跪在地上,内心坦然。间单的几句话,就变成了一个不记名的侍妾。五月初八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阿玛富察翁果里跪接了圣旨,又将一早便备好的红包塞给了传旨太监,极为客气:“劳公公跑这一趟了。”传旨太监满面笑容的,拱了拱手:“不了,奴才还要赶往剩下几家传旨呢。”说完便转身离去。
翁果里忙叫长子安泰去送传旨太监。安泰这一去就花了半刻钟时间才回来,他笑呵呵的跑到自家阿玛和小妹跟前:“这回和小妹同去的还有苏氏(苏佳氏)和黄氏(黄佳氏),妹妹是其中最早去的一个。另外,其中一位汉军旗的苏佳氏,不可小觑。那位的父兄正在治理水患,据说颇有成效。”
英琦心想,此次与她一同进府的两位格格,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是日后的纯惠皇贵妃,一个是日后的淑嘉皇贵妃,皆都不简单。好在,她有一定的家室,将来不会过得太悲催。
雍正四年五月初八,天刚朦朦亮,内务府派来了一顶轿子,因是侍妾,轿子显得有些寒酸。入府的前几日,家里一直忙碌碌的,额娘急着将为她准备的嫁妆,换成银两,又将为她打造的金银首饰,给熔成块方便携带。往常的衣服也裁剪了三分之二,只将所有东西压缩进一个箱子。临行的前一夜,英琦私下向李佳氏询问,可有不伤身的避孕药。
李佳氏听了她的问题,思索了片刻道:“那倒是没有,毕竟是药三分毒。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还小,是得备些养身方子,以防不时之需。”英琦听后连忙应下,心下安定了几分。
只是这一夜,终是没睡好觉。天还没亮,便被额娘叫了起来,换上低调的水粉色新衣,脸上擦上脂粉,便准备进府了。这一次走的是宣德街,不一样的是坐着轿子,一路被抬进宝亲王府的东角门。
进了东角门轿子停下,有婆子便立刻扶她出来,换了顶轿子一路向着后院的梅兰院去。最后轿子停下,院里的丫头将她扶了出来,细语到:“格格,梅兰园到了。”她被单独分到了梅兰院。此时天色大亮,太阳照在人身上,格外的叫人疲倦。梅兰院院中,三个丫鬟并两个粗使婆子站在园中,向她请安。
英琦看着园中的一切,满意的点了点头。院子虽小,五脏齐全。且不于其她几位格格挨着,甚是完美。扭头示意那两个婆子将自己的行李放在正厢房内,也就是自己今后的屋子内。随后也跟着进了屋,“将我的行李放在卧房吧。”随后又道了谢。径直向床上躺去。
等英琦再次醒来已是黄昏,她躺在床上,望着帐子上的流苏发呆。屋内被点上了香,似是有安神功效,香气扑鼻,却也让英琦更饿了。英琦想要开口唤人,却突然想起自己没有让她们讲自己的名字,便匆匆睡了。就在她准备起身时,一个丫鬟进来了,“格格,晚饭备好了,可要传膳?”
“你是?”英琦状似不在意的问起。“奴婢名叫彩线,善针线。”看着英琦点了点头,彩线便大着胆子继续说:“屋外穿青衣的丫头叫彩蝶,擅长梳妆。穿蓝色丫头叫巧膳,擅做茶点心。还有两个婆子,长脸的叫周婆,圆脸的叫王婆。”英琦不说话,暗自将这些人名记下。彩线看着不说话的英琦,讪讪的笑了笑,近身为英琦更衣。
英琦出了屋,坐在正堂的八角桌旁等着丫鬟上菜。格格的份例不多,每月有肉例6斤,想吃需提前通知大厨房,另有,日常主食各五斤、香油四钱、豆腐一斤、酱三两、醋二两、时令蔬菜两斤,油盐若干。就这些东西,因此府内的大厨房也没有太大的发挥余地。做出来的菜味,很普通。一共四道菜,两荤两素,主食粳米粥,还有一碗奶酪。
吃饱喝足,巧膳端茶上来。英琦拿起茶盏,细细一品,便道:“这个花茶,不错。该赏。”说完便拿出了一个荷包,送给了巧膳。英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拿起茶盏,吹了吹热气,又细细品了起来。这茶虽比不不得家中的龙井,但胜在巧思。正品着茶,门外的周婆匆忙的进来:“格格,宝亲王已致院外,您快起身迎接吧。”
英琦一愣,忙对着三个丫鬟道:“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随我起身迎接。”可宝亲王来得极快,才刚起身,人一进来。英琦忙俯下身去请安:“给亲王,请安。”
“都起来吧。”那声音甚是随和,听着这声音,英琦只觉得有些耳熟。起了身,才瞧见人已坐到了首位的椅子上。看着首位宝亲王的脸,心中一僵,心道,“这不是两年前的那个人吗。”英琦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十分尴尬,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愁意。
弘历挑了挑眉,又挥手示意一起坐下。弘历一旁的贴身太监李公公见此,带着底下的人出去了。她们一走,屋内就更安静了,英琦正在有些不知所措时,弘历开口了:“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两年前初见你时,便想起的诗句,现在想来确实般配。”不知为何,英琦的内心,没有一丝的害羞,甚至还想笑。只觉得不愧是史上有名的色龙,自小便会撩妹,在古代可真是一撩一个准。
就在英琦思索间,弘历站起身来,盯着她看了一会,道:“安置吧。”英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弘历向着内间走去,才忽然反应过来,安置的意思。
自是一夜,红烛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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