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师父五十年前,就和如今一个模样了,袁香儿心中既诧异又钦佩,或许师父已经修炼到了生道合一,达到了长生久视,全性葆真的大能境界。
只可惜师娘却是一位不能修道的普通人,袁香儿细细回想,突然想起师娘这么多年来,容貌似乎也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前些日子寻到镇上的那位周姓士绅,也曾说过师娘的外貌和二十年前的样子一般无二。
牛车摇晃了一路,来两河镇。
或许是五十年来城镇的变化太大,虺螣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曾经住过的那座豪华宅院。
“我当时独居后院,甚少同外人接触。只记得所住之处雕梁画栋,轩昂壮丽,占据了大半条街的位置。”虺螣看着似曾相识的街道这样说到。
她只知道自己的郎君姓李,连个全名都不晓得。五十年前,一个李姓的年轻人,在少的信息要在人口密集的城镇中找出一个人来,几乎是大海捞针,无从找起。
走累了的袁香儿坐进一家茶楼歇脚。在二楼的雅座上点了一壶龙井几碟点心,把南河和虺螣的笼子一起摆在了桌面上,让他们也透透气。
茶楼场地的一角搭着个台子,一位年过花甲的说书先生穿着长衫,怀抱一架三弦,正在台上有声有色地说着段子。
巧得是这位说书先生,说得正是五十年前虺螣和李生之间的故事。原来当年此事曾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便有文人墨客依据传说,添笔润色,写出了《李生遇蛇》的说书段子,至今还被本地居民所津津乐道。
只见那位先生摇动琴弦,弦音百转千回,如诉如泣,一下拉住了全场的注意力。
“却说那李生,自娶了蛇妻之后,家业那是一日比一日的兴旺。当年谁人不知,就门外这条紫石街,从街头打着马走上一刻钟,都还出不了李宅的范围。那宅院之内奇花异石,娇奴美婢,金砖铺就地面,白银锻为山石,绫罗裹上枝头,红蜡充作柴禾。主人端得大方,夜夜笙歌,大宴宾客。真个是泼天的富贵,享不尽的荣华。”
“若能有这般的荣华富贵受着,别说娶一位蛇妻,便是那狐妻,鬼妻,我也一并娶了!”台下的一名大汉听到兴奋处,一拍桌子出声应和。
“听说那位蛇妻,长得天仙一般的模样,只要见上一眼,就能勾得男人的魂魄,到底是也不是啊?”另有人起哄。
对于这些听书的普通人来说,艳情故事,最吸引他们的还是故事中的这个艳字。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说书人摇头晃脑地说道着,“那位螣娘子被李生哄着,养在后院,轻易不许旁人得见。是以这偌大的两河镇见过她真容之人寥寥无几。老生不才,年幼之时,倒是有幸一窥仙颜。”
头发斑白的老先生说起了自己童年的往事,还微微透着点得意:“当年老生不过十岁顽童,嬉闹蹴鞠之时将一个藤球踢进了李宅的后院,心里舍不得,翻过墙头去寻。将将从墙上下来,便听见一个女子的笑声远远传来,于是我寻着笑声悄悄摸寻过去,只看见院中架着一个秋千架,一位青衣女子坐在那秋千上,正高高地荡上天空,发出一连串铃儿般的笑声。老生当年还是稚童,虽只瞥见那位娘子一眼,也就再也忘不了啦。”
“你这个老穷酸,娘子到底长啥样,你倒是快说呀你。”场下的人急了。
说书人叹了口气,拉动三弦,曲乐悠悠,凄婉绮丽,伴随着曲调唱了起来,
“杨柳腰身芙蓉面,新月峨眉点绛唇,盈盈秋水目有情,缈缈绫罗体生香,人间哪寻冰雪样,敢是仙子降凡尘。”
现场听书之人听着这句说书人肺腑之中吟出来的打油诗,都不免在脑海中勾想出五十年前那位佳人的模样,发出啧啧惊叹之声。
连袁香儿和南河都被这位老者抑扬顿挫地说书方式吸引住了,忍不住扶着雅间的凭栏往下看。
虺螣在笼中盘着尾巴直起头颅,连连点头,“没错,说得很对。我就是这么漂亮。”
“可叹是人间不足,欲壑难平,那位李生得了这般如花美眷,泼天富贵,却还不甚满足。又想博个功名前程,却已经受不了那寒窗苦读的辛劳。于是打起前高侍郎高家大小姐的主意。捧着金山银山上门前去求娶,还要哄着那位螣娘子做妾。”
台下又是一阵唏嘘议论之声,
有人道:“螣娘子一山野精魅,又没有三媒六聘,不过是夜奔私会,无媒苟合,做妾也是应该。”
也有穷酸的书生自己代入了故事之中,故作痴情地道,“若是有这样一位美貌佳人,能为我红袖添香,匡助资斧,供小生进学苦读,那小生必不负她如此情谊。”
台上琴音转急,嘈嘈切切,有如珠玉落盘,擂鼓齐鸣,故事转入最为高|潮的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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