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逢于雨】
别过了沐青和后,露芸来到了后台。
“陆姑娘,您又来找他啊?”
“嗯。”露芸淡淡地答道。
“真是不巧啊,他前脚刚走,您就来了。哎,您看这。”伙计挠着脑袋,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无妨。”露芸的口气依旧是淡淡的。如果是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她定会感到很遗憾,而现在,都无所谓了。
她大概是去会刚才的那位沐老板了吧,露芸暗自思忖着。想来愈发地觉得有些无趣,于是打算离开。
“哎,姑娘,等等。”正走到门口,伙计却叫住了她。
“你?何事?”露芸疑惑地转过身。
“您瞧我这记性。”伙计抱歉地拍拍头,递过一封信笺给她:“这是他临走时留下的,交代我,若是姑娘来了,定要转交给您,并让我代他谢谢您上次赠钗的美意。”
“哦。多谢。”露芸不十分在意地伸手接了过来,出了门,转身离开了戏园子。
乘兴而归,败兴而返。露芸回到府中,有些恹恹地用过晚饭后便回到了房中。想起那封信,她便火从心起——好你个感谢美意,转手献了他人。这便是你的感谢了吧。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展开了信——
几行清秀的字映入了眼帘——果不愧是做这一行的,真是字如其人啊——这字仿佛带着某种气息,细细端详之下便觉得于隐劲郎于潇洒,敛风骨于飘逸。饶是出身成长于大户人家,且自幼不输于男子并对字画通晓一二的露芸见了这字,也不由地被打动了。
常言字如其人,都说戏园中的伶官多为浮华之人,又如何能练得如此好字?原本只是随手一览的露芸,带着疑惑开始看信。
“陆姑娘:
见字晤面。承蒙您赏光驾临敝园,并如此垂青,与有荣焉。得您厚爱,不胜感激,此亦是韵园(戏园的名)之幸。
姑娘所赠厚礼,实受之有愧,而拒之又为失礼,心下惴惴焉。特此奉上戏园门票数张,小小心意,不足挂齿,望姑娘笑纳。
.......”
虽然信笺不过短短几行,露芸却凝视了很久。这信真的是出自一位伶官之手吗?此间言辞得当,进退有度。又于谦逊中掩着一股不卑不亢的意味。她,究竟是怎样的一方尤物啊?
手中握着信,露芸不觉地有些忘神了。
就这么信步游走在京都繁华的大街上,露芸漫无目的地打量着街两旁的小贩。
忽然,几滴冰凉点在了脸上,紧接着骤然间密了起来——哎,下雨了。
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下雨了呢?露芸有些恼怒地仰首看了一眼天空,以手遮头,小步跑了起来,寻找避雨之处。
岂料,屋漏偏遭连夜雨——几个奔跑的幼童与她撞了个满怀,猛烈的撞击让她一个踉跄,身体一旋,眼看着要栽倒在路旁。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露芸惊魂甫定,娇喘之下抬起头——一顶伞为她撑起了一小块儿干燥的“天空”,伞下是一双熟稔的、温文的明眸,正笑望着她。
说来也奇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露芸这次见了他,竟敛了过去的脾气,愣愣地与他对望着站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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