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离梁绮罗生产还有好几个月呢!怀儿不能没有人照顾,我得想法子出去。”君月翘脚躺在炕上思索着,就听得有脚步声,她忙滚爬起来,“谁?”
“是我。”夜九霄从门后出来,君月不悦道:“你怎么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这话应该是本王问你吧?”夜九霄反客为主,在她对面坐下,“这里可是绮云殿,你如此狂诞,还敢质问本王?”“我怎么不敢?”君月两手趴在矮桌上,得意道,“我跟我哥吵架了,他把我扔进宫里学规矩。皇后娘娘说正好绮云殿空出来了,就让我暂时住在这儿,明儿再去跟慧贵妃学规矩。”
“原来如此。”夜九霄看着她,问道,“此事,你如何看?”“我懒得看。”君月回看夜九霄,忽然心生一计,奸笑道,“九哥,你缺不缺侍卫啊?”
“缺啊!怎么不缺,我身边可缺人了!”夜九霄的这半句回答君月是很满意的,她正要主动请缨,夜九霄又道,“不过,君家大小姐给我当侍卫,本王受不起!”“那不知王爷觉得,怎么样才能受得起呢?”君月心里觉得,果真是喂饱了徒弟饿死师傅。早知道当初给夜九霄建人设的时候就该疏忽一些。
“本王刚回京,皇长孙紧接着就回来了!”夜九霄问道,“你觉得本王该如何自处?”
“那还用说嘛!”君月笑道,“当然是交出手上的兵权了!”“十年征战,我战场厮杀就是为了换取这一方筹码。你知道的,我生母出身低微,既没有两位王兄那样的身家背景,在朝中也没什么心腹。若是交出了兵权,本王可就只剩一个空爵位了!”夜九霄分析得头头是道,君月听得呵欠连天,她倒了杯茶醒神,继而才道,“难道戎王殿下不是这样打算的吗?”
“不是!”夜九霄说得很果断,他见君月饮茶,也忽觉有些渴了,想要喝茶又不想跟一个小女子抢。
君月凑近他,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夜九霄目光闪烁,紧张之下拿起君月才放下的茶喝了一口,“你,你干嘛?”“你在撒谎!”君月坐回去,撑着下巴道,“你刚刚也说了,你十年征战,手上只有兵权。皇长孙回来预示着离王跟襄王的权力游戏从暗斗变成明争,你此时交出兵权,陛下、还有两宫娘娘都会放下对你的戒心,正好养精蓄锐。”
“再说了,你交出兵权当真就一无所有了吗?”君月撇撇嘴,心里冷笑:你夜九霄什么家底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
“我发现你真的很聪明!”夜九霄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本王以为自己一直掩饰得很好,可是你似乎总能一眼看破。十年前如是,现今亦如是。”“哈哈哈!我乱猜的,平日里话本看多了,自古以来权臣不都是这样吗?”君月殷勤地给他添了茶,“九哥您喝茶!”
“嗯!”
“那现在你可以带我出宫了吧?”君月冲他眨巴眼,那模样简直比猫儿还要乖顺。“本王马上就是无权无势的闲王了,可不敢跟两宫娘娘作对!”夜九霄将茶喝了,便潇潇洒洒地走了。
“喂!你要不要脸啊?”君月在门口咬牙切齿,“食言而肥啊!小心胖死你!”
夜九霄去太极殿请旨交出兵权,正好碰上从里面请安出来的夜明拂,“哟,原来是九皇弟啊!”“臣弟见过三皇兄。”夜九霄恭恭敬敬地行礼,夜明拂冷哼一声走了。不过是去战场上滚了一圈,他已经向父皇进言,等到收回兵权,这个夜九霄就没什么可风光的了!
元公公通传过后,夜九霄进了殿内,正要跪下行礼,夜桐便拂手道:“都是虚礼,免了吧!过来,陪朕对弈一局。”“是!”
夜桐跟戎王的一局棋下了许久,难分胜负。又过了约莫一刻钟,老皇帝才险胜了他。“儿臣输了!”夜九霄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认输,夜桐笑道,“霄儿这是做什么?我不过险胜你半步棋,你犯不着行这么大的礼吧?”
“启禀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夜九霄跪在地上,恭敬道,“儿臣征战十年,如今我邶朝与南溟已经议和,儿臣也该卸甲了。”“霄儿的意思是?”“不瞒父皇,儿臣自愿交出兵权,好好的做一个闲散王爷。”夜九霄此话一出,夜桐忽然大笑道,“哈哈哈!我儿莫不是听到了太子遗孤回京,误以为朕要立他为储?”
“父皇您说笑了!儿臣一个粗人,不懂朝政。”夜九霄说着,扒了自己上身的衣服,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伤疤,“儿臣在边地十年,如今满身是伤。上战场是为国尽忠,是为大义;而今自愿交出兵权,却是私心。儿臣实在厌倦了带兵的日子,现在生母有了名分,也算是尽孝了!接下来的日子,儿臣只想安安稳稳地享受天家的富贵,还请父皇成全!”“既然霄儿如此恳切,朕便成全你!”
夜九霄走后,伺候在一旁的元公公过来收拾棋局。夜桐忽然问他道:“元宝,戎王此举,你怎么看?”“依老奴看,戎王殿下的确是诚心交出兵权的。”元公公分析道,“戎王殿下生母身份低微,他有自知之明,又贪恋天家富贵,拿捏得甚是分明,总好过不自知的啊!”
“对,就是太有自知之明了!”夜桐看着元公公收回去的棋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可就是太合理了些!”
君月在绮云殿恍惚到晚上,也没人来给她送点吃的,她去殿内的小厨房看了看,空空如也。肚子实在是饿了,她也等不了了,才抬脚出了殿门,夜知初就拎着食盒来了。
“怎么样?现在知道宫里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了吧!”夜知初一面将吃的摆出来,一面给她科普道,“除了各宫主位、陛下、皇后、太后、太皇太后之外,其他宫人都是有固定用膳时辰的,过时不候。”“我……”君月很不客气在门槛上坐着,接过碗筷狂吃起来,边吃边抱怨,“那我哪儿知道你们天家有这许多规矩嘛!在我们家,我都是饿了就吃,管它时辰不时辰的。”
“哈哈哈!我知道,这不就给你带吃的来了吗?”夜知初笑看着她,柔声道,“快吃吧!我今天去看过怀儿了,他虽然还是咳,但咳得不厉害。差人好好照料着,不让他吹风受凉,应是没什么大碍的。你先安心在这绮云殿待着,外面的事,我替你照应着。”
“你说哥哥到底怎么想的?好端端地把我扔进宫里来,会不会是梁绮罗又给他吹枕边风了?”
“月儿,她到底是我的亲姨母,我觉得姨母虽然娇纵了些,但对君相也算是一片痴心。你不用总把她想得太坏了!”夜知初劝道,“君相素来是疼你的,这次把你送进宫来,可能真的只是想调教调教你吧!毕竟你都二十岁了,再不学规矩点,真该嫁不出去了。你也要理解他的一片苦心啊!”
“二十岁怎么了?你二十七了也没成亲啊!”君月虽是吃人家的,嘴却硬着呢!“你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都不急,我正值妙龄,急什么?”
“是是是!月儿姑娘说得是。”夜知初看着她,心里很纠结。她是当真不懂自己的心意呢还是真的只对九弟情有独钟呢?当年他们结缘于城门口的送别,夜知初原本只是将她看作妹妹的,尤其感动于她对九弟的一片赤诚。可是十年相处,他心里对君月的感情早就变了味儿,偏偏君月一直不肯成亲,为九弟守身如玉。现如今九弟功成名就,他到底该不该去争取呢?
君月当晚吃饱喝足,又有夜知初陪她玩闹解闷。一夜好眠,翌日清早来到荟裳宫面见慧贵妃。
“你可会琴棋书画?”
“不会!”
“那煮茶烹饪呢?”
“也不会!”
“针织女工总该会吧?”
“……”
慧贵妃是万万没想到,堂堂的君家小姐,却是个一窍不通的主。“既然如此,那便由易入难,先学刺绣吧!”慧贵妃命人拿来针线筐,里面的工具倒是一应俱全,“你是新手,也不为难你。这是已经画好的图样,你将这方并蒂莲的帕子绣好,便算你过关了。”
“可是娘娘,这线头都缠在一处了,怎么绣?”
“那就是你的事了!”慧贵妃道,“从现在开始,你今儿什么时候绣完,什么时候吃饭。”
这哪里是教导,分明就是刁难!君月敢怒不敢言,拿着这堆东西去偏殿。在宫里也没个帮手,她现在就特别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矫情呢?要是像别的千金小姐那样身边养几个丫鬟,什么琴棋书画、针织女工都教她们替自己学了,关键时候也有个帮手。
悔之晚矣!
君月拿起缠在一处的线团,认命地将丝线一根一根抽出来,再按颜色分好备用。整整花了半个时辰她才将线里清楚了。早上夜知初还在王府,也没人给她送个早饭,肚子此时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摸了摸瘪瘪地肚子,君月思忖道:“不行,要是像嫂嫂那样一针一针的戳,我啥时候才能吃上饭。还是得想想办法!”
帝京1:九霄云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