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院子里,江艳琴的棺木停在中间,四周无风却白烛摇曳,傅子琛跪在排位前,麻绳与白色孝布拧成一股系在他腰间,显出他亡人爱婿的身份。
江艳琴活了大半辈子,早已学会识人,傅子琛所为人尽皆知,可她却从未有过怀疑,因此才愿豁出命来护他,可如今这晃动的烛火,不知是否是她在抱怨自己的女儿。
傅子琛胸口刀尖宽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可他依旧不为所动的跪在那里。
乔云宗(副官):师长,您已经跪了这么久了,休息会儿吧。
他对乔云宗的话充耳不闻。
乔云宗(副官):师长,您的伤口还在流血,好歹先包扎一下吧。
他像是忘却了这处伤口,可心却无比的痛。
乔云宗在一旁劝了好几番,无果。
乔云宗(副官):师长,夫人回来了。
他死寂的眼眸方转动了一下,然后跪僵了的腿支撑着笔直的腰身站了起来,转身,宋青一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心里早有决定,若是她不回来,那他会一直跪下去。
瞧着他失魂的样子,宋青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哽咽了一下,始终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朝他走近,目光落在他胸口的刀伤上。
宋青一疼吗?
她抬起泪眼,颤抖着声音问道。
傅子琛:疼。
傅子琛:很疼。
傅子琛:非常疼。
傅子琛:痛不欲生。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一代英豪,奋勇沙场,什么刀枪重伤没有受过,什么刀山火海没有淌过,那时也从未吭过一声,未说过一个“疼”字,可如今这小小刀伤却痛得他叫苦连连。
这一字一字砸在宋青一心头,让她心里也有说不尽的懊悔与苦楚。
她拉起他,他任由她拉着回到房间,旁人也识相的没有跟上来。
房间里,她认真的为他处理着伤口,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下来,屋子里只能听到她微微的啜泣声。
傅子琛:是我被扎了一刀,你哭什么?
这下宋青一哭的更凶了,她草草的做完后序的疗伤工作,然后别过头去放声大哭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面对日本人的威胁傅子琛抗住了,面对锄奸队的刺杀他也活下来了,可他却差点死在了自己手里,一想到这儿,宋青一就悔的肠子都要断了。
傅子琛: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走了,不回来了。
他的手局促又害怕的搓着裤子,可脸上却是自信的笑容。
傅子琛:不过我知道,你爱我,你舍不得我。
毫无质疑的,哪怕她刺了他一刀,他也相信那是无心之举。
可是傅子琛啊,多么怀念从前的你,多疑,猜忌,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人也伤不了你,如今你却要带着伤,笑着面对这个伤害你的女人,只是因为她,你便忘了从前的痛楚的了吗?
宋青一哭了很久,也没说出一句“对不起”,不是不想说,而是她觉得她不想用这虚无缥缈的三个字来证明什么,只有她心里知道,这未知的将来才是她心意的唯一证明。
她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呼了口气,走到床边整理好了被子,回头问他。
宋青一睡吗?
他挑着眉指了指自己的伤口,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傅子琛:我不方便。
她及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顺便也将眼眶的泪翻了进去。
宋青一再不休息天都快亮了。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转头看看窗外,天空已经泛着白光,宋青一走过去将窗帘拉上,然后站在床边等着傅子琛。
他自己脱衣服的话,伤口一定会疼,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也确实帮了他。
她试图将自己伪装的理直气壮,可当再次同床共枕时她却只敢背对着他,反而是他主动将滚烫的胸膛贴在她的背上,一只胳膊搂在了她腰间,这一瞬,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宋青一如果有下辈子,你就当我老板吧,天天让我熬夜加班,一言不合就扣工资的那种。
“只有这样才能补偿这辈子我让你受的苦”,她没说出来。
傅子琛:我舍不得。
他把头埋在她颈间。
傅子琛:你没错,不用想着补偿我,我只想过好这辈子。
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才有了这样温柔的安慰,和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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