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会馆,台下人声交杂,掌声欢呼此起彼伏,台上一出《战太平》,演员动作行云流水,情节激荡人心。
末尾,戏中花云自刎于敌阵,悲哉而壮烈,霎时台下掌声雷动,好戏虽毕,却真可谓是余音绕梁不绝三日。
楼上包厢中,几人举杯共饮,傅子琛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在前胸,丝毫不去理会在座的是否比自己职位高,又是否日后用得着,只是自顾自的盯着台上的戏,对旁的都置若罔闻。
县长谭文扯着笑脸,微微弯腰恭敬的朝着身边的高官问道。
谭文(县长):呃……这个秦参谋长百忙中从上海到此处来,请下属们看这一出《战太平》不知是……有何指示啊?
秦德明(参谋长):这出戏你们可看懂了?
司令座下参谋长秦德明坐在主位,听到谭文的话放下酒杯,咂了咂因饮酒而辛辣的嘴,故作深沉的反问。
在座的,除了傅子琛,参谋长秦德明,县长谭文,还有商会会长宋建山,梨园行会会长曹瑾棠,秦德明话一问出,几人皆没敢言。
毕竟这秦德明是司令身边的红人,他的心意,若是揣测对了便要付诸行动,若是不对又难逃责备,因此谁人都不敢走这步险棋。
而傅子琛是属于另一种,就是压根不去理会的。
正当所有人为之犯难面面相觑之时,偏就有不怕死的。
宋建山(商会会长):参谋长,宋某惶恐,这《战太平》倒是看过几次,主要讲的就是这花云被敌军擒住宁死不屈的英勇事迹,宋某斗胆猜测,秦参谋长是想告诉我们都应像花云一样,做一个铮铮铁骨的国之栋梁!
宋建山说着说着自己都将自己的情绪调动了起来,他慷慨激昂的说的十分起劲,等收住的那一刻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赶忙收回了自己挥舞的手压低了声音。
宋建山(商会会长):这个……诸位见笑见笑……
他抱歉的起身朝四周作了作揖又坐回座位。
秦德明再次端起酒杯,独自呡了呡,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建山。
秦德明(参谋长):宋会长只说对了一半。
顿时宋建山头上冒出了冷汗。
秦德明(参谋长):这花云虽然英勇却不得不说他也有过错,虽然一心辅佐朱文逊,却不得朱文逊的信任,以至于没有采纳他的计策而打了败仗,并且落入了敌军陈友谅的手中,你说他是不是没用?
话说到这儿,在场的人已经是心知肚明。
如今的中国,东三省北平相继沦陷,然而却无可用之材,就算他们有的有才华,有的有计谋,有的会打仗,有的有财力,却无一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秦所言无非就是在指责,可造之材却不可用,而他却将这过错强加到了人们的不作为上,却忽略了真正的领导者不识豪杰不用精英,听来真是可笑。
傅子琛翘着二郎腿,一言未发,很明显秦明里暗里点的就是他这十九军七十一师的师长。
他心知肚明,秦德明是司令张国栋派来的说客,一个听话的士兵好找,可是一个有能力有想法的师长少之又少。
众人听了秦德明的话,互相偷看了几眼,转而连连附和。
宋建山(商会会长):参谋长说得对啊!
谭文(县长):参谋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曹瑾棠身为梨园行会会长,纵使心怀天下家国抱负也实在是力不从心。但他是个聪明人,明白秦德明意在指谁,但他也知,包括傅子琛,谁也逃不过,终究所有的独善其身都会付诸东流。
秦德明想要的吹捧已然得到,他也知道傅子琛是什么人,所以并无奢望。
秦德明(参谋长):傅师长啊。
秦德明正了正身子,伸手拽了拽衣襟。
秦德明(参谋长):张司令可是十分看重你啊,你可不能让他失望。
他说话时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
可傅子琛不怕,他放下翘着的腿,也装模作样的正了正襟。
傅子琛:傅某无能,但若涉及家国兴亡自当肝脑涂地。
仰头饮下一杯酒,言语客套圆滑。
如果仅仅是为了民族兴亡在此明志,那傅子琛无话可说,可他知道秦德明不是单纯来鼓动爱国的,而是来请他站队的。
贺张党派之争迫在眉睫,得良将者胜局即稳,即便傅子琛已在张党麾下依旧不得信任,因此,他需要一记投名状。
抗战,就是眼下最好的机会。至于听谁的,为谁做事,没人知道傅子琛心里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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