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口鲜血自唇齿中喷涌而出,血水顺着指尖缝隙滴落在了衣襟上。
丁程鑫深吸几口气,竭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经过这么久的调理,这具身子已痊愈了大半,可底子还是太差,只吹了会儿冷风,就险些坚持不住。
所幸太子方才没有过多纠缠,否则定会露出破绽。
马车摇晃半个时辰抵达了王府,丁程鑫擦去嘴角血迹,面无波澜的回到了院子。
柳凝歌正翻看着账本,见他回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柳凝歌今日下朝倒是挺早。
丁程鑫:嗯。
丁程鑫拄着拐杖走到桌边,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
也许是因为气血翻涌,他的手指不停颤抖,茶水从杯口露出,桌上湿润了一片。
柳凝歌你怎么了?
丁程鑫:天寒手冷,无碍。
只是因为天寒?
柳凝歌拧眉注视了他片刻,忽的伸手,扯开了他的大氅。
只见里面那件衣衫上血迹斑驳,腥气味扑鼻而来。
柳凝歌这是怎么回事?!
丁程鑫知道瞒不住,如实道:
丁程鑫:在宫门口与太子闲聊了几句,寒气侵体吐了一口血,现在已经没事了。
柳凝歌没事?都吐血了也叫没事么?
柳凝歌怒不可遏的拍桌而起,
柳凝歌你每日出门前,我哪次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千万别吹冷风,注意保暖。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么?!
丁王殿下是天潢贵胄,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在他面前拍桌子骂人,柳凝歌算是头一个。
如果换做旁人,这会儿人头恐怕都落地了。
柳凝歌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调理你的身子耗费了多少心血和珍贵的药材,这下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
柳凝歌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守在暗处的左航咽了口吐沫,感到心惊胆战。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连王爷都敢骂,这不是找死么?
王爷虽说对她有所不同,可身为皇子,怎能容忍女人爬到自己头上去?
正当左航担忧不已时,只见英明神武的丁王殿下垂下了高贵的头颅。
丁程鑫:抱歉。
这一声抱歉,把左航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不可能,一定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王爷!
柳凝歌也没料到丁程鑫会道歉,干瞪着眼,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只能冷哼一声坐回了凳子,
柳凝歌算了,作为大夫,我不跟你多计较,你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丁程鑫:有些困乏。
柳凝歌那我扶你去床榻上睡一觉,其它的都等睡醒了再说。
丁程鑫:好。
丁程鑫被扶着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跨出步伐,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整个人瘫了下去。
窗外左航见此情形差点冲入房中,还好柳凝歌迅速将丁程鑫揽住,艰难的拖拽到了床上。
男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出的气息,也微弱的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病成这样了?
柳凝歌的心里百味杂陈,指尖落在他的手腕,诊了片刻后,心里便有了数。
确实是寒气侵体引起的旧毒复发,暂时不会危及到性命。
她去桌边写了一张方子,吩咐知夏抓好药熬煮出来,用勺子一口口喂进了丁程鑫嘴里。
知夏站在一旁,心快悬到了嗓子眼。
但愿老天爷开开眼,千万别让王爷出事,否则小姐就得守寡了。
柳凝歌刚刚抓药的时候有没有人盘问你?
知夏:有,奴婢回来路上遇到了红莺,缠着奴婢啰嗦了好一会儿。
柳凝歌你是怎么说的?
知夏:
知夏:奴婢说这方子是王妃用来坐胎的,她听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柳凝歌点点头:
柳凝歌不错,有长进。
红莺满肚子阴谋诡计,眼睛也一直盯着这座院子,若是被她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肯定会引起许多麻烦。
柳凝歌王爷吐血的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明白么?
知夏:奴婢明白。
柳凝歌嗯,下去吧。
丁程鑫这次病的着实不轻,夜间烧的浑身滚烫,额头布满了冷汗。
柳凝歌在床边守了一天,知道普通药物肯定起不到效果,只好从实验室里取出了一支抗生素。
透明药液缓慢注射进了丁程鑫的身体,没多久,高烧就退了下去。
男人嘴唇干的快要裂开似的,连一丝血色都看不出来。她倒了一小杯水,用棉签轻轻涂抹干裂的地方,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虑。
丁程鑫的身体本来就差,经过这一番折腾,底子又会亏损很多。
光靠着药膳调理见效太慢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必须不停熬煮汤药口服,这样才能加快恢复速度。
正胡思乱想着,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两人目光触碰,一瞬间,空气里像是炸开了什么东西,气氛瞬间变的微妙了起来。
柳凝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么?
丁程鑫:好多了。
”男人嗓子沙哑的厉害,柳凝歌赶忙递了杯茶过去。
柳凝歌喝点水润润。
丁程鑫将一杯茶喝了个干净,视线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丁程鑫:你一直在这守着?
柳凝歌挑挑眉:
柳凝歌可不是么,要不是我的医术高超,你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阎王殿里了。
她的笑容很明艳,但眼角眉梢还是夹杂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丁程鑫心中泛着暖意,
丁程鑫:辛苦你了。
柳凝歌你要是真觉得我辛苦,今后就老老实实听话,别总给我没事找事做。
丁程鑫:嗯。
窗外天际已泛出了鱼白色,柳凝歌熬夜一晚,困的眼皮子直打架。
柳凝歌我得睡会儿,你今日还要去上朝么?
丁程鑫:不去了。
昨天有不少人看到了他和太子站在宫门口谈话,那么冷的天,说染上风寒,不会有人质疑。
柳凝歌行,那你就踏实在府里待着,我睡觉了,吃午饭记得喊我。
丁程鑫:好
柳凝歌爬到床内侧,裹着被子,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丁程鑫目光就这么凝视着她,眼底的寒冰逐渐消融,最终化为了一池平静的湖水。
先前一直怀疑这女人是奸细,可若她真的心怀不轨,昨夜大可以坐视不管,何必费尽心血出手相救?
从前他无牵无挂,觉得哪怕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他找到了此生永远无法割舍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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