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日子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我们去了楠珂房间。

他的床头上瓶瓶罐罐放了好多药。他在床头坐下，拿这手机胡乱看着些什么，云淡风轻的说了些最近的情况。

“有点抑郁症，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不算很糟，才中度。”

“多久了？”

“一年多点吧，吃着药，也看着医生。”

顿时心里一阵心疼，曾经恨不得翻山倒海的兄弟，竟然都成了这幅样子。

“感觉你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生活很累吗？”

“还好吧，我吃的药瓶子已经扔的满房间都是了，我爸和我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有问题，本来还想着瞒着他们，自己挨过去，没想到，根本不用刻意隐瞒，他们根本不在乎我。”

我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为人父母竟然会这么混蛋。楠珂的妈妈就不必说了，从小到大，她留给我的印象除了无理取闹就是穷凶极恶。

楠珂爸爸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三天两头的搞一些乱七八糟的生意，没听说他赚到多少钱，赔倒是陪过不少。

夫妻两个都是喜欢追求物质的人，明明还欠着巨额外债，偏偏要购置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什么都不会，偏偏买上钢琴，买上古筝。

家里很早就买上了电脑，汽车。华丽的家居之下，楠珂爸爸在银行贷款的黑名单里，也进入了亲朋好友借钱的黑名单里。

入不敷出的夫妻二人肚子里总是充满怒火，楠珂稍有不慎，便会触碰到他们的爆发点。

爸爸赌博输到没人愿意跟他玩，喝得烂醉然后回家耍一夜的酒疯。

楠珂初二那一年的大年三十，刚刚睡下的他就被爸爸吵醒了。那个男人大吼大叫，听不出是哭是笑，嘴里不停喊着各种各样不堪入耳的脏话。

接着，是妈妈的大声埋怨，然后两个人不出所料的吵了起来。但是那一天，吵架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突然一声巨响，楠珂发现事情不对，匆忙起床，发现爸爸拿起凳子吧电视机给砸烂了。

妈妈一边叫骂一边上前阻止，爸爸反手扇了妈妈好几个耳光，血从嘴角一点点渗了出来，楠珂害怕了，而且他看见妈妈也害怕了。

爸爸走上前揪住妈妈的头发，又打又骂，楠珂害怕极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拉住爸爸。

他把楠珂猛的推到一边，继续对妈妈拳打脚踢。楠珂想跑出去找人帮忙，结果刚打开大门，被爸爸一下子抓住了后背。

被抓回去的楠珂大喊大叫，奋力挣扎，但那时毕竟年幼。动静闹得太大，晚上出来放烟花的邻居发现事情不对想着进去看看。那段时间村里的邻居们都在说，如果晚一点发现，楠珂那孩子死了都不一定。

大年三十的夜晚，十四岁的楠珂被他的爸爸掐着脖子拎了起来，双脚都腾空了。如果不是邻居来的及时，也许他死了都不一定。

那天邻居直接报了警，烂醉如泥的楠珂爸爸去了看守所，伤痕累累的妈妈进了医院。冯郅把楠珂领回了家，坐在楠珂身边陪了他一夜。

楠珂总是喜欢以一幅阳光快乐的样子示人，他渴望爱，但是害怕怜悯。可是操蛋的生活却连他假装快乐的倔强都击碎了。这些年来，楠珂的爸爸妈妈也说过离婚，也有过分居。两个完全不再相爱的人，就因为离婚后承担债务的分配，迟迟没有做出一刀两断的决定。

楠珂突然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抬头看了看窗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羽生，我……遇见了一个人。我感觉他……他和濛初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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