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日,街道两旁落英缤纷,芳香馥郁。素素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冰冷的身体逐渐回过暖来。
用钱换了些米面粮油,素素又扯了几寸布。阿白是冬天来的,那时候大雪封山,她下不去,他身上又只有一套衣裳,没法子,素素只能用自己的衣服给他改改将就着穿。好在他还是昏迷着的,只需要做几件寝衣就行。
不过素素的衣裳都是粗布,材质粗糙不说,还影响伤口愈合,素素咬了咬牙,给他买了匹青绢。足足费了她半两银子。
回到家,素素把埋在墙根的瓦罐挖出来,里头零零散散存着一些铜钱跟碎银。今天带出去的钱都花光了,卖花得来的钱也只剩下十来文。素素把里头的钱都倒出来,然后又一个个数着放进去。素素喜欢听银钱碰撞时候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样会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这些钱都是靠着卖花卖柴卖野味一点点积攒来的,虽然不多,只有十余两,但也足够一个女孩子过日子。
至于阿白,素素发现他每日只需要吃些鲜花喝些露水就行,给他喂粥饭米羹反而会吐出来,总之是比她还好养活。
屋里暗,素素搬着小板凳到外面做针线。
那匹青绢被她改成两套寝衣,还剩下些边角料,素素绣了几个荷包。
当今世道留给女子求生计的路不多,女红算是一个。家里添了口人,生活负担就又重了些。素素没事就会绣绣荷包手帕,等到集日拿去布市里,也能换些银子回来。只是先前她舍不得买好布料,虽然绣工好,但仍卖不出好价钱来。
素素想起她阿娘,阿娘是十里八乡绣工最好的女子,一块破布到她手里都能翻出花来。小小一个荷包,不论材质,至少也能卖到一两银子一个。
只是阿娘身体柔弱,冬日大病了一场后就散手人寰,那时素素才七岁,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单纯得以为阿娘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等到冬日的雪化了,她就可以醒来。
可惜等到春日的花都开败了,阿娘也没有再活过来。
素素放下针线揉了揉眉心,将思绪一并扯开。
她的针线活虽只学了个皮毛,不过应付生计已经绰绰有余。阿娘死后阿爹便一蹶不振,家里的很多事都是素素在料理,洗衣做饭养鸡养鸭,七岁的瘦弱小身板每天忙于家务,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逃不开家破人亡的命运。
大概是想到旧事,夜里素素做了个梦。
还是那个逼仄的小屋,潮湿,冷寂,空气里缠着散不尽的粘腻血腥气。
几个人站成一排,有男有女,昏暗的灯火将他们的影子挨个印在墙上,灯火幢幢,影子便也张牙舞爪起来。
“素素,你是个好孩子,你二叔平日最疼你了,你也不想看你二叔就这么没了对不对?”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可眼里的光还亮得吓人。
妇人揪着手帕苦苦哀求:“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床上的小姑娘蜷缩在角落,眸子里还留有几分稚气天真,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就一点点哦。”
她咬了咬唇,闭上眼睛,颤颤巍巍地将已经满是刀疤的手臂伸出来。
旁边人顿时两眼放光,端着盆子如狼似虎般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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