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负我（十六）

这话如此直白，就算素素是个傻子也能明白。

不过长这么大，素素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但，她的心中既没有感动，也没有惊喜，诚然对她表明心迹的人生了一张顶级的皮囊。

素素觉得，或许是他平日里说的不知分寸的话太多，才显得今日这番剖白如此的……廉价。

素素：“就因为我救了你？”

素素：“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你的心甘情愿来得也太容易了，若是救你的是别人，你也要对别人心甘情愿吗？”

夜华一时噎住，素素也没有再为难他，她本意原就不是这个。只是好奇，人的感情真的可以来得这般莫名其妙吗？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救命之恩就能概括所有，那为什么润玉还会拒绝她？

人最怕对比。

窗外绿景清荣，远山青青。

润玉停下笔，待纸上墨迹风干，便将它卷成轴，放入墙角木箱中。

素素数了数，短短几日，他就已经画了足足有十幅画，什么花鸟鱼虫，山水田野，样样齐全。

那日她下山前问润玉想要什么，本以为他还同从前一样，只会温温笑笑，而后说什么都不要。没想到这次他却极为认真的开口，说想要一套笔墨纸砚，纸还得是画纸。

虽润玉说无论材质都可，但素素还是挑了一套好的文房四宝给他，毕竟这灯似的美人公子当真极少要求，唯一这点爱好，没理由不满足。

这当然还得多亏夜华的那五十两银子，否则她就算舍得，也买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至于那五十两，夜华既说是饭钱，素素便心安理得地收了，反正照夜华那样子，还得在俊疾山上赖上好久，家中又不富裕，干嘛跟钱过不去。

唯一让她有些忧心的是，润玉说写字画画是他的爱好，但就算是爱好，也不必这般不眠不休吧。

果然没过多久，润玉便再次病倒了。

这次取血是在白天。晨间用打猎的借口将夜华赶进山里，素素才觉得放心许多。

或许平日不觉得有什么，但一到这种时刻，夜华同他们两个人的区别便清晰的显现出来。只有她跟润玉，才真的生死相关，可以彼此信赖。

素素趴在床上喘气，刚失了血她头有些晕，连目光都朦胧起来，索性闭上眼睛。

润玉沉默着为她包扎手上的伤口，这种时候他总是十分寡言。

受天刑时的极大痛苦时常会让他想一死了之，之后的灭灵箭更甚。就在不久前，他还曾在素素面前袒露听天由命的想法。可他也同时发觉，其实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坦然，能够看淡生死。

他经常会思索这样苟延残喘着到底是对是错，而答案总是很明显。

素素：“你不要有负担，我现在事事都好，就剩救你这一桩心愿。”

趴了一会，素素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只是身体仍旧很累，便没有睁眼。

她终于明白过来，她对夜华那股莫名的情绪是什么，是因家中被外人入侵，而生出的敌意。

因为她身上的秘密，她把自己同旁人之间，隔开了一条无声的界限，跟她拥有同样秘密的润玉在里面，而夜华被她远之又远地扔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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