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负我（二十一）

俊疾山荒山僻壤的，哪有什么邻居，素素又不爱与人深交，便没有什么朋友。

想来竟是连宴席钱跟鞭炮钱也都省了。

素素心里却不太得劲，嫁人对女子而言是一生中极为重要的事，她不知道山下的女子如何，但自己却只有一身红衣，一块喜帕。若非窗户上还贴着喜字，她都不知道自己快要成亲了。

相比于满心期盼，她心里更多的却是迷茫，这段时日与夜华相处的时光渐渐都似拢在了雾里，她想要回忆，却看不分明。

她觉得自己应下了亲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但每每回想，总觉得夜华似乎太过急切了些。

春日里总是细雨绵绵，素素关了窗在灯下做针线。

夜华坐在她旁边，他无论行卧坐立姿势总是板正得紧，一点都不见放松，素素觉着有些别扭，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如何要这般紧绷？

一夜下来，他还保持姿势不动，素素都替他觉得身子要僵了。

素素有些好笑地轻锤了锤他的背，谁知他却像被电了似的，颤了一下，一双凤眼倏地扫过来，眼底的泠泠冷光叫素素不由愣住。

再定睛去看，他眼中又只剩下柔情万千，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冷峻都不存在似的。

溺在他目光里，素素没由来的有几分心慌。夜华俯身靠近，轻轻将她拢入怀里。

外头细雨蒙蒙，越衬得屋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素素脑子千思万绪，手被牵住，汩汩暖意汇进来，才觉得安心了些。

夜华：“我们的婚事定在三日后可好？”

素素：“三日后？这么急的吗？”

素素闻言微怔，夜华将她搂得更紧些。

夜华：“是我等不及要与素素结为夫妻。”

素素多多少少有些为难，前几日下山时她特意问了陈娘子，别人娶亲都是三书六聘，不说结亲，就算是定亲的日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她先前不懂，应下亲事后才觉得有几分不妥。但她父母双亡，一介孤女，除了自己也没人能做了自己的主，便也就不太有所谓了。

只是两厢对比之下，总显得落差巨大。

素素：“山下的人说，嫁人是女子的头等大事，一生便只有那么一次。我虽然没什么朋友，做不到让我们的婚礼热热闹闹的，可是，我也想好好操办一番。”

夜华挺得笔直，伸手去抚她的长发。

夜华：“其实，在我们那儿，只要一对情人有情，同东荒大泽拜过天地，就算是夫妻了。”

夜华：“素素，其实旁的东西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又何必在乎那些虚礼......”

素素越听越觉得怪异，可脑子里似乎在源源不断地灌着热气，扰得她心神不宁。

被夜华这么一说，在爱情面前，礼教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夜华继续低声细语着，她仰起头懵懵地看着他，他也低头，眼眸中仿佛聚起了细碎的光，慢慢拓进她眼底。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阴天里没有月光，只有遮蔽天地的乌云，风叩着窗户，从缝隙里呼呼地吹着冷风。

灯灭了，房间一下便黑了起来，素素被压进黑暗里，春潮的湿气越拢越紧，她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

夜华抱起她，黑暗对他来说好像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将素素稳稳放在榻上，然后俯身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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