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将旧时意11

仙侍缓缓掩上门，连同最后一道阳光一起关在门外。夜华隐没进阴影里，浅浅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忽然也觉得，没必要去看清。

在这数个水深火热的日夜里，浅浅都不曾合过眼，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洒脱的人，但此刻她却发现，无措这种情绪密不透风的笼罩在自己周围，她第一次为前路是什么，该如何走下去？这样简单的命题感到迷茫。

书上说，君若无情我便休，可现实情况却不是这样泾渭分明的两个极端。她发觉自己处在黑白交融的灰度里，不知还向前还是该向后。

浅浅不想动弹，她的伤只补了那颗九转培元丹的丹丸，纵然九尾狐天赋异禀，也恢复得很缓慢。腰腹以下仍有重物覆压的钝痛，一动便痛。

她不想折腾自己，背靠着梨木花床角沿，微仰起头，望着夜华浅浅笑道：

白浅：“方才他们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夜华，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夜华竭力稳住身子，慢慢蹲了下来，用尽他此生最大的温柔，轻轻道：

夜华：“浅浅，等到此番事了，我便娶你入宫，你会是玉璋宫唯一的女主人......”

浅浅突然便有些想笑，却又不知该从何笑起。

白浅：“那，素锦呢？”

夜华默了默，艰难开口。

夜华：“从今以后，我会是你的眼睛。”

身上的血就这样，慢慢冷寂下来，而后冻成冰块，冷得浅浅禁不住要发抖。

她觉得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听错了，可是答案就是这样，确切又残酷。

夜华心情沉重得厉害，伸手想摸摸浅浅的脸，可才抬起手，浅浅便侧头躲了过去。

夜华手一僵，浅浅侧着身子，片刻后望向一旁纹饰繁复的墙。

白浅：“这样好看的画，以后大概是瞧不到了。”

浅浅吸了吸鼻子，回头望着沉默的夜华浅笑。

白浅：“夜华，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夜华低着头低声回应。

夜华：“从始至终，我都爱你。”

浅浅点点头，依然笑着。

白浅：“好，那我都听你的，只是，在剜眼之前，我还想做件事。”

夜华：“什么？”

白浅：“你知道我身份低微，家境贫寒，自小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三千来都没有多少珍贵的收藏。但那些总归还是我的回忆，我想，在失明前，能再好好看看它们。”

浅浅顿了顿，轻轻一动手臂，手腕上是一个细细的银镯。这是一个储物用的镯子，什么都好，就是需要用灵力才能使用，而此刻的她正好没有。

白浅：“你帮我打开吧。”

夜华低声应了句“好”，掌心运起灵力，一团光慢慢注入到银镯之中。

浅浅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着。

白浅：“再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等到天黑之后，这双眼睛，便是素锦的了。”

夜华先是发愣，嗫嚅着嘴唇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侧过头，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

夜华：“好，我等你。”

白浅：“我也等你。”

他握着长剑的手渐渐收紧，不敢再看浅浅的脸，只觉得心中万分难受。

顿了又顿，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脚步沉重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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