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来思14

润玉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遭受那样的酷刑，或许也是有意在回避这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直到见到素素的时候，那些被尘封了的往事才又重新涌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多简单的道理。

人间这一任的王朝即将走到尽头，山下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如战鼓般一声声擂在百姓心间。

润玉打定主意不再回天界，但一时也不曾想好要去哪？索性便闲云野鹤般四处游历，权当做是修行。

一路上救了不少落难的百姓，大部分都是面黄肌瘦，心事重重。

每逢乱世天灾总是会同着人祸一起出现。他们原先的家园闹了大荒，偏生赋税并不为此减免，反而更加沉重。上头的人为了中饱私囊，便可劲欺压下面的百姓。

他们没了活路，只能南下。但南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岭南之地毒蛇虫蚁众多，里头居住的蛮夷还十分排外，对外族人动辄砍杀。

但苛政猛于虎也，南下或许还能拼一条出路，留在原地只有被酷吏敲骨吸髓，连尸体都未必能保全。

逃至一半，战乱爆发了，短短几日，人间便到处是哀鸿遍野，饿浮满地。

润玉到沧州时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城中百姓十不存一。

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只剩断壁颓垣的城墙前烧纸钱，她一家七口除她之外都死于乱军刀下，生活已然没了盼头，等那堆黄纸燃尽，她纵身一跃，陨命在满是鲜血与尸体的护城河中。

城池之上飘荡着数以万计的浑浑噩噩的魂灵，而像这样的城池，四境之内有数十之多，鬼差们根本来不及为他们结魂引渡。

于是枉死的怨气一日盖过一日，很快又形成了新一轮的灾难——大疫。

随手杀掉一只趁乱想吞噬人与生魂的蛇妖，润玉席地而坐开始调息。

他仙力并未恢复，能动用的不过浅浅一层，比起凡人只好了微末的一点，好在身上有人鱼泪，寻常妖物根本近不得他身。

剑亦是仙品，不过需要用灵力来调动，他现在这情况很容易就会脱力，是以只能当做是撑手的工具，聊胜于无。

记不清这是自己杀的第几只妖怪，他的白衣已经是一身血污，润玉爱洁，却也暂时没法去管这些。

调息的间隙，身边绕着一圈浑浑噩噩的生魂，他身上的灵力精纯，很是招灵怪的喜欢，当然碍于龙威，灵怪们一般是不敢离他太近的。

但这帮枉死的生魂失了灵识，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只凭着本能反应而向他靠近。

最近的魂魄是一个小娃娃，扎着两条软软的小辫，模样很是可爱，但他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颈间也尽是豁口，若非现在它是魂体，只怕脑袋早跟身子分了家。

等到天明时分，阳光落下，那些惨死的人又会经历一次死亡，不过这一次是最后一次，真正的神魂俱灭，永无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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