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绾绾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半响,似是觉得憋屈,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句,“怪不得你这个店没生意。”
棠少泽:“嗯?
方绾绾把钱往他面前一推,明显一毛钱都不想再多给, 小脸蛋严肃至极,她又语气铿锵地冒出了两个字:“黑店。 ”
棠少泽觉得好笑:“ 多收你一块钱就成了黑店了?”
方绾绾板着脸:“我又没偷看你。 ”
“行。”棠少泽把桌上的钱拿起来,“是哥哥胡说八道。 ”
方绾绾瞅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想回到位置上,还没走两步,身后的棠少泽又叫住她:“等会儿。 ”
方绾绾脚步一顿,回头:“干嘛? ”
棠少泽:“过来。 ”
方绾绾的神情狐疑,她不太想过去。但他就安静地站在那儿看她,仿佛笃定她会过去,像是在对待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在原地定了好一阵,桑稚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又问遍:“干嘛?”
“哥哥还能真收你钱啊?”台子的高度一米多, 棠少泽弯下腰,隔着张台子的距离抓住她的手腕,把钱塞回她的手里,“自己留着买糖吃吧。 ”
方绾绾愣了下。
他已经把手收了回去。收银台的后方就是一张大型的流理台, 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原料。说完话,棠少泽转身拿出两个干净的碗,开始做甜品。
方绾绾默默地把钱又放回了口袋里。
他怎么总这样,打一巴掌给颗糖。
然后,她居然每次都没能拒绝。
她非常倔强地因为他的“巴掌”跟他争执,而后又非常没面子地把“糖”收了下来。
回到位置,夏知凑过来,这次把声音压得很低,跟她窃窃私语:“方绾绾,你哥哥的朋友是要请咱俩吗?”
方绾绾点头:“是吧。 ”
“嘿嘿,真好。”夏知很开心,“买了 礼物我都没剩多少零花钱了,我还想给《冒险岛》充个点券呢,最近新出了个帽子贼好看。
“你都充了多少钱了?”
“好看嘛。”
知道方绾绾对这个不感兴趣,夏知转移了话题:“对 了。刚刚傅常在QQ上找我,问我们在哪儿,我就告诉他了。”
“哦。”
“他好像也到了,说先过来找我们。还有也在。
方绾绾:“他们怎么不先去开个房? ”
夏知:“现在才十二点, 那家KTV下午一点才能开房。他们说已经打电话预约了,先过来跟我们会合,然后块儿去吃午饭。
“还有谁会来?”
“好像还有他们班的几个人吧。”夏知说,“不过那些都是一 点之后直接到KTV找他们。”
恰好棠少泽在此刻把两碗甜品端上来。听到这句话,他的眉峰稍抬,桃花眼扫了过来,他随口间:“要去唱K?”
夏知立刻噤声。
方绾绾点头。
棠少泽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去正规的,天黑之前记得回家,别在外面玩太晚。”
这语气像在帮方时瑾管教她一样,但其实方时瑾都不怎么管她。
这句话
方绾绾哦了一声。
等他走了之后,夏知又凑过来说:“你哥哥的朋友怎么说话跟我爸 一个样,我出门前他也跟我说了这样的话。”
小朋友们
方绾绾很赞同她的话:“我爸也跟我说了这样的话。”
她们还没吃到一半,傅常和白逸枫就来了。
方绾绾其实很少见到这两人,此时这么一瞧, 才发现他们似乎又长高了些。他们穿着一身便服,像个小大人似的。
夏知放下勺子,笑嘻嘻地道:“寿 星来啦。
傅常摸了摸鼻子。
刘伟祺-一身汗,先一步走到夏知旁边坐下:“你们快点吧, 我饿死了。要不去隔壁吃个肯德基算了。
夏知:“我可没钱吃肯德基。”
狭窄的店里多了两个人,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夏知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她早就已经吃完了,其余三人都在等方绾绾。她听着夏知和白逸枫在斗嘴,加快了速度。见方绾绾吃完了,夏知递了张纸巾给她:“走吧。”
方绾绾点点头。
另外两个男生先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夏知挽住方绾绾的手,想拉着她一块儿走。路过收银台的时候,方绾绾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停了下来,她把自己的手从夏知的臂弯里抽出来:“你先出去等我吧。”
闻言,夏知看了棠少泽眼,了然地道:“行, 你快点啊。”
棠少泽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一只脚搭在椅侧,坐姿随意。见状,他把手放下来,饶有兴致地道:“小孩, 要跟哥哥说什么?”
方绾绾迟疑了儿秒,最后还是很直接地问:“哥哥, 你是缺钱花吗?”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个,棠少泽笑了下:“嗯? 怎么了?”“上次去吃烧烤,叶琛哥也说你在附近做家教。”桑稚小声道,“然后今天又看到你在这儿工作。
棠少泽盯着她,没说话了,安安静静的。他的目光令人有点琢磨不透,看不出情绪如何。
方绾绾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 咽了咽口水:“你不想回家吗? ”
“嗯,有一点。”
这句话似乎是在回答她前面的那个问题,但方绾绾有些没反应过来,迟钝地啊了一声。
“去玩吧。”棠少泽的表情散漫,他像是完全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你的小朋友们还在等着呢。”
把话说完,他转过身,打开水龙头洗着东西。过了一阵子,正当棠少泽以为方绾绾已经走了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脆生生的“哥哥再见”,之后又响起了一阵她小跑着离开的脚步声。
棠少泽拿抹布擦干净桌子,回头-一瞥,目光在桌子上定住。
桌上叠着一堆钱,除了刚刚他还给她的那些,似乎又多加了不少。最底下压着一张红色的一百块,再往上都是一些十块、五块的零钱。最上方用六七个一块钱硬币压着,还有两个五毛钱的。
看起来那些钱整整齐齐,她像是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放到了这里。
棠少泽愣了好一会儿。良久后,他迟疑地伸手,戳了下那堆硬币。硬币塔顺势塌了下来,滑落到桌面上。他眉梢一扬,忽地笑出声来。
怎么回事儿?
这次他怎么好像真有了种骗小孩钱的……罪恶感?
方绾绾是真的一分钱都没给自己留,午饭都是眼夏知借钱买的。没钱的时候,跟一群不太熟悉的同学待在一块儿,她总觉得没啥底气。
下午五点,一群人在KTV里唱得正高兴,方绾绾捧着杯茶水喝着,耳朵被震得发疼,她纠结了半天,还是对夏知说:“夏知, 我打算回家了。”
夏知没听清,抬头:“你说什么? ”
方绾绾只好提高音量:“我说我要回家了!”
在这个时候,歌曲的高潮正好过去,进入了一段纯音乐, 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显得突兀起来。一群人顺势往她的方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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