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难得去的比较晚，我到教室时他已经把靠左的位置占了。我不喜欢他坐靠左的位置——他总是忙着和朋友们讲话，没时间搭理我。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把书包丢在我俩中间，他讨好似的搓搓手，凑过来：“……今天到你讲故事了。”

讲故事是我们俩的传统项目，起源于一个普通的周一。那天我的心情格外不好——就在前一天晚上，朋友小L帮我旁敲侧击问了半天，问出一个对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的秘密：他有喜欢的女生了，在我们班。

不巧那天也被他抢了先，坐在了靠左的位置，结果整整一个上午，他几乎没有搭理我几句，都在和朋友们聊天。我又气又委屈，恶狠狠盯了他半节课，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哎——不至于吧？”他有点好笑，“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能够得出令人满意的答案。其实在一天前我就已经模拟好了想对他说的话，但是内容的羞耻度让我不得不立flag——不到万不得已不说这事儿。

我想，那么现在大概就是万不得已了。

我说，我想给你讲讲上周六我爷爷过89岁生日的事。

他有点奇怪，说，那你讲吧。

我说，当时大人们买了一大个蛋糕，上面有很多白巧克力做的寿桃。我特别想吃，但是又不敢提出来……毕竟寿桃应该是给长辈吃的。然而爷爷牙齿不好，不吃甜食，所以最后白巧克力寿桃就全部丢掉了。

他不解，看着我：“你讲这个是想说明什么？”

我说，我从这事儿悟出了一个道理。有什么喜欢的，就要赶紧去争取，否则就会后悔的。

我顿了顿，又补充：“你也是，有什么喜欢的赶紧去争取。”

刚说完我就想起来小L前一天晚上告诉我的事情，结果酸意从心尖儿窜上鼻尖儿，眼睛一红，特别没出息地掉了眼泪。他有点慌，把头偏到一边假装没看见。过了一会儿，又像转移话题一样地问我：“……你能控制你的梦吗？”当时老师正在台上讲着关于梦的事情。

我抬头看他一眼：“不能……你可以？”尾音飘得有点严重，哭腔也明显。

他装不下去了，无奈地转过头看着我：“……这样，我们来轮流讲故事吧。”

我记得那天他讲了两个特别幼稚的童话故事，但是又好像想要说明什么。也许是刚发生过的事情让我有些down，我总觉得这两个故事的背后一定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但是直到现在他都不肯告诉我。

反正自那以后，我们俩就开始轮流讲故事。我的大多是自己编的，而他有时候也会讲一些其他地方听来的故事。

今天轮到我了，然而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于是我打发他：“我没准备……明天再说。”

他像个没得到糖的小朋友一样委屈地转过头去，结果又开心地和朋友们聊起来了。

我啧了一声。

他立刻转回来，有点无奈：“行行行……至于吗？”

“至于。”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心里早就得意地笑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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