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现在一心想着怎么挣钱上学,平日最看重的脸面也没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她虽生性好强,但此时毫无依仗,身在低谷的她也没别的退路了,自然比未来那个仅剩虚假尊严的樊胜美更豁得出去。
她联系了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工友,顺利拿到了第一笔钱,又在领钱时说了不少好话,成功得知了其他“献血”信息。
毕竟医院再缺,也不可能逮着一个人薅,她得多找几家,才能换着去,不被赶出来。
这期间,樊胜美狠了狠心,难得奢侈的到小餐馆吃饭,点的都是她看了就恶心的猪血肝脏,还每天抓红枣吃,每到付款时,她都肉痛不舍,但也咬牙微笑。
且这种事,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她都是打听好地方时间,坐长途汽车去很远的地方,头一次出远门,车子颠簸,周围又多是高大脏乱的农民工,说不难受害怕,肯定是骗人的,毕竟她听过的被拐的故事很多,但为了不被当作货物嫁掉,她都强撑了下来。
对上大学,找工作,让爸妈刮目相看的美好期望到达顶峰,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毕竟只有这样不断催眠自己,她才能坚持下去,有抗争的勇气。
被动跟着樊胜美,也想跟着他的谭宗明心情极为复杂,他知道有许多贫困的家庭,甚至到了衣不蔽体,一家换一件衣服穿的事,也知道有许多重男轻女的父母,拿女儿的婚事补贴儿子,这些他都听过,身为晟煊老板,出于减税和同情的缘故,每年的捐款都不是小数,底下去查访落实的人也和他说过,可那毕竟只是听旁人说,哪有现在亲眼目睹来的震撼。
生来富贵的谭宗明从未见过,有人能被这不到一瓶红酒的钱,逼到这个地步,其中的触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些琐碎的事过的很快,转眼,知道把钱藏同学家的樊胜美就要去上海上大学了,她有多兴奋期待,家里的其他人就有多烦躁气闷。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确实如此,国人都爱看热闹聊秘密,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小地方,樊胜美兄妹吵架后的第二天,几乎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知道他们家的事了。
之后樊胜美每天早出晚归,面无血色的瘦弱模样,也被多次议论,在所有人的关注下,樊胜美怎么攒的钱,几乎整个南通都知道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樊建国和刘美兰也没了不答应的理由,毕竟闺女都这样了,还不让她上学,他们就真的要被戳脊梁骨了。
虽然现在名声已经不好了,但肯定不能更烂不是。
就这样,樊胜美靠着舆论成功踏出了第一步,这时的她,心中是感激的,要不是邻居们每天问着,她想出来,肯定还有许多波折。
但心里,也隐匿的生出了别的情绪。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同情的,怜悯的,嘲讽的,不屑的目光,都让她如芒在背,自卑更甚。
她对她的家乡,对知道她的事的人,都难免有了逃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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