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抬手,取下来眼罩。瞳孔不自主放大以此来更加清晰地看清蒙在夜晚般黑暗之中的事物。职业本能让我抬头,在墙壁角落高处,我看见了一点红光,那是摄像机。
视线移开,环顾四周。
这里面比我印象之中的鬼屋还要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而所有的事物都模糊了细节只留下一片更深的黑色色块堆砌在面前。惊悚氛围加持下的大脑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将所见到的影影绰绰事物都与鬼怪联想,滋生出更加让人汗毛直竖的恐怖情绪。
我深深吸了口气,手立在身前,摸索着前进。掌心触碰到了很多东西,稍加感触之后我依稀感觉出碰到的东西分别是——木桌子、玻璃管、淋到水后变得坚硬粗糙的纸张。
它们排列有序,像是刻意摆成一条道指引着我走过去。我稍加思考,过分的死寂让我产生了破釜沉舟的想法,而这念头一浮现,我就不再谨慎,没了小心翼翼的动作,径直大步向前走。
畅通无阻。
直到身前抬起的手碰到了冰冷细腻得不可思议的布料,我尝试着移动,那布料往一旁滑去,露出了一大块满是风干血迹的窗户。窗外有阳光斜入,削去一大半的光亮以后,才透过眼前这一面血色窗户往室内投下了更加诡异的红影。
那血斑排布方式很是奇怪,多看几眼之后我察觉,这血不像是抹上去的,也不像是涂上去的,而像是——
像是快刀划破颈动脉后飞溅出来的。
我看向被我拉开的窗帘,看清之后呼吸陡然一滞。那窗帘本身是校园常见的那种浅棕色,然而那浅棕色里,除开褐色血迹以外,还缝着一块突兀的腊色,腊色中还有皱皱巴巴的痕路,看上去冲击力不小。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布料,而是……被强酸腐蚀过的人皮。
在高中时候,我的化学老师是个很别样的人。在带我们进化学实验室做实验之前,他叮嘱了好几句,让我们要小心操作浓硫酸,怕我们不当回事,他当场掏出手机给我们看浓硫酸腐蚀皮肤的图片。
没有模糊,没有打码。
一切都是那么写实自然,带着强大的冲击深深刻进了我的脑海,以至于我几乎是不用思考与犹豫,就能看出那是强酸腐蚀的人皮。
人皮边缘是十分显眼的黑色棉线,然而多看几眼就会发现,那黑色棉线,其实也是被血染红的。
……
好变态……
好恶心……
不知道节目组布置的时候,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也不知道——其他人面对的场景,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刺激。
……
我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之中的化学试剂成分在刹那间变得明显,在其中,我嗅到了乙醇的味道。回头看去,室内变得稍稍亮了起来,我本下意识看着离我最近的、一片狼藉的桌子。但视线移动时的余光里闯入了什么黑色的人影,视线便潜意识地看了过去。
是个假人。
我松了口气,将目光投了那横呈着无数染到血液的化学桌子,但我的注意力更多是在那被破碎的试管掩盖的一个本子上。
我走近,眼前见到的东西都蒙在一层暗色之中——那是我的影子。我随手用手背扫开了那浅红色的试管碎片,拿起了那一个本子来。
在之前抚摸到的、被水打湿后呈现坚硬起伏的东西就是它。翻开之后,白纸上并没有任何的字迹,有的只是分不清来源是什么的一大块棕色。
我拿着这个本子,转身走向关紧的门,抬手推了推,吱呀作响却没有丝毫要开启的迹象。
“……被锁了。”
被锁在房间里于密室逃脱题材之中很是常见,只要找到钥匙就行。我站在门口地方,借着光线打量着整个房间的布局。
拼在一起的满是狼藉的桌子、贴着泛黄风化纸张的墨绿色黑板、散落一地的粉笔、歪七倒八的椅子、打翻的碘酒、碎成一片的试管、以及——满是血色的角落。
我稍加思考,走向了摄影师旁边那血色浓郁的角落,蹲下身去,在掩饰作用的书堆后面,我找到了一个盒子。拿出来一看,盒子上挂着一个密码锁。
四位数。
……
“先找找密码提示吧……”我自言自语,左右看着企图找到些什么明显的提醒,“实在不行,穷举法也可以找到正确的密码,就是麻烦了点……”
我拿着盒子与笔记本,回到了桌子面前。这个化学教室里头占地面积最大的,还是这个桌子。我要的线索,应该就在桌子里。我仔仔细细找了起来,最后在拼起来的桌子间隙之中找到了一张纸。
“……课文小结:制作浓硫酸的方法……”
……
我是化学生,虽说成绩不大好只是在及格线徘徊,但浓硫酸的制作方法和相关化学方程式我都是知道的。
这或许就是密码的线索了。和浓硫酸的制作方法有关的话,应该是和它的化学方程式有关,毕竟只有配平后的化学方程式才有数字。
我在试管架上找到了一支笔,当即就在本子上一一列出牢记于心的化学方程式,并排除掉了配平数字为1的化学方程式。最后只留下了工业制硫酸的方程式。
H2S2O7+H2O═2H2SO4。
2H2SO3+O2=2H2SO4
……
1111、0120、2120。
在试到2020的时候,咔哒一声锁开了,露出了里头的东西来:一把钥匙、还有两张纸。
我松了口气,这样的迷题让其他成员来解,或许要费上一大半的时间了。
“节目组出迷题都这么狠吗?”
我忍不住吐槽,搁在一旁的线索纸片被我翻了个身,露出了背后另一行浅色字迹来:2H2SO3+O2=2H2SO4
……
白搜肠刮肚了。
……
我重新看向盒子里面的纸张,拿出来一看,那纸张是不规则的形状,看样子是被撕裂了,这应该只是一部分的信息。
“……他的皮肤很白,白得不像样。和他交流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这么白皙的皮肤,淋上浓硫酸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呢?最后,果然是和我想象之中的一样奇妙,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这份惊喜,一定保存下来,就缝在我最爱的窗帘上,成为一部分吧。”
我念着信息的声音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我看向了那窗帘上缝上去的人皮。
一股恶寒从心头升起。
过分优秀的联想能力甚至在脑海里自顾自导演出了这里发生的血案。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跑向房门,快速插入钥匙转动拧开了锁,肩靠着冰冷的墙壁快步前行。
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之中传来了回音,一声又一声,无比空灵,如同鬼语。
惶惶不安的我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余光不断有诡异的人像黑白画后退,在这样的氛围之中,那画上的人的眼睛,似乎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窥伺的目光全是嘲讽。我不敢去看,心下忍不住翻涌着莫大的后悔:“……不是……我为什么会和节目组说这样的录制内容类型啊……真的好可怕——”
“……接下来去哪?”
“……其他人会在哪?”
我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沿着走廊走下去。不知走了多久,我情绪平定下来了,不再悸恐。收回来的手掌心黏着一层薄汗,十分明显地不断变凉。
视野里藏在昏暗之中的走廊拐角跳出了个人影来。迈出去的脚步凝在半空之中几秒,又退回原地。那跳出来的人影停在原地,几个呼吸之后才颤抖着开口:“……是成员吗?”
“哥,是我。”
听见是知勋哥的声音之后,我忙朝他走过去。他几乎是紧张到了极点,声音僵硬得很。我挽着他的手,紧紧和他贴在一起。他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这是在我那个地方找到的东西之一。”
“地图?”
“嗯,是地图。”知勋哥说,“我们两个现在教学楼的三楼,和教学楼用走廊连在一起的还有宿舍楼和餐厅。”
我努力在昏暗光线之中去看清地图上的墨色字迹,稍加思考之后我开口提议:“现在其他成员们也不知道在哪,我想……我们要不要先到外面的操场去。那里光线好一点,可以更快看见成员们在哪并和他们汇合。”
“可以。”知勋哥爽快答应,收起地图和我一起找楼梯走下去的时候还不忘吐槽:“明明外面那么大太阳的,这里面怎么会暗成这样,克拉们看起来应该会很辛苦吧。”
“会吧。”我回应着他的话,“哥,除了地图,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知勋哥摇头:“没有,只有一张地图。”
“……这样啊……”
……
走下一阶阶搭起来的楼梯后,我们来到了闭着的玻璃大门前,远远的就看见了门外投进来的阳光,这样的画面无疑是会让人觉得安心。
但等我们到了门前,能够看见门外的节目组时,我们发现,大门把手上缠着一条条的铁链,锁头坠在铁链下。
用力摇了摇,大门纹丝不动。
知勋哥:“怎么还把门锁了啊——节目组——”
门外的PD操起了大喇叭,沐浴在阳光之中的他脸上发着光,看不清五官但蹭亮的牙齿十分抢眼:“因为这里就是最后的逃出口呀woozi~”
我摸了摸那冰冷的铁链,叹了口气:“知勋哥,我们先上楼去找其他成员吧,然后看看逃出的钥匙在哪里。”
“……走吧。”
我跟知勋哥要了地图。这个教学楼里每一个楼层各有六个房间,一共五楼。宿舍楼有三楼,每楼各有五个房间,还有个餐厅,两楼。算下来一共有34个房间。
我们两个在二楼遇到了Joshua哥、圆佑哥还有净汉哥,见到彼此的时候我们犹如见到行走的百亿彩票,眼睛只放光抱在一起死也不分开。我让他们将手头上有的线索先交给我,夹在本子上免得复盘的时候缺了这一块缺了那一张。
在摸查完二楼教室却毫无收获之后,我们聚在了二楼中间的办公室里整理线索。
我看着手上Joshua哥、圆佑哥、净汉哥找到的纸张:“……他唱歌很好听,是大家心目中的歌唱天使。他本人也像个天使,开朗大方,总是会笑嘻嘻地面对所有人,于是乎,我剜出了他的出了他的声带,成为了新的收藏品”
“……新来的转校生很孤僻,很少与人交流,但总是会以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别人,像是——怪物。”
“潜逃的杀人犯拥有反社会人格,在人群之中,杀人犯是独一无二的。”
……
“我觉得——Joshua哥手里的线索和我的线索一样,是杀人犯眼里的受害者形象。净汉哥和圆佑哥手里的,是杀人犯的信息。”
净汉哥沉吟一声:“听起来不像是错误的。”
我将那些纸条夹在本子里,拿着从化学教授顺来的笔一一作了不同的标注——受害者信息用阿拉伯数字标明找到的顺序,杀人犯的用中文一二三来标。
“……这杀人犯先生真的是个变态啊。”知勋哥说。
Joshua哥:“我在作为凶杀现场美术教室里看清楚之后,就已经这么想了。”
还在标注的我抬手:“我也是这么认为,我们《going seventeen》节目组是真的厉害啊,布置出了这样的场面。”
圆佑哥:“我们先继续找下去吧。找找其他成员还有线索。”
净汉哥:“……我觉得,要不分为两个队伍吧,一队重新在二楼寻找线索,一队去找其他成员。我总感觉二楼还有线索没找完,再找一次吧。”
我举手:“我可以留下来找线索。谁跟我一起?”
“我跟你一起。”Joshua哥拍了拍我的头顶,“净汉圆佑和woozi就去找其他成员吧,有些成员可能还没解锁出来。”
……
敲定下来之后,我和Joshua哥从来找齐。不知道其他楼层是不是这样——第一个房间、最后一个房间是锁着的,怎么样也打不开。我想——这应该就是追逐战的NPC藏身之处。
在教室里头,我细细翻着每一个课桌兜。因为视线不明,我只能蹲下身去用手触碰去寻找有可能贴在椅子和课桌下的线索。
安静找了一会,并没有什么收获。Joshua哥站在后门门口朝我说道:“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好。”我应了一声,拍了拍手拿上本子向着他走过去。路过后门口时,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贴着后黑板的落地储物柜:“哥,你找过这个柜子没?”
“找了,没有线索。”
“那柜顶呢?”
“没有。”
我目测了一下柜子高度,搬来了椅子踩了上去,这样一来柜顶一览无余。并没有纸条,只有蒙着灰尘的一个血手印,那手印还拖拽出了五道越来越浅的血印子。而在血印子周围,依稀刻画着一些线条,指腹触摸,有凹凸不平的痕迹。
是六芒星。
“没有线索,但有手印,还有六芒星。”我低头看向了Joshua哥,“那手印看上去像是受害者的,下一个教室我们也看看。”
“好。”
连续找了三个课室,都没有线索,但柜顶都有如出一辙的手印还有六芒星。在最后一个课室之内,Joshua哥在柜顶找到了一张血纸,字迹被血色掩盖,只依稀看出横竖撇捺,却看不出什么来。
我将那纸条拿到窗户面前,借着依稀的光努力去辨认出其中的字来。眯眼看了很久,我总算是看出了大概来,看清楚之后,我吞下了下意识要吐出口的中文,换成了韩语:
“主啊,用鲜血为代价,让我的收藏品永垂不朽吧。”
“什么?”
“纸上的字。”
我垂眼,将那纸条夹在本子里:“是杀人犯的信息。”
Joshua哥低声重复着念了编,眉毛蹙起:“……杀人犯是不是邪教的信徒?”
“结合六芒星还有血手印来看,是。”
六芒星、主已经是极其明显的宗教特征了。
我皱眉:“去三楼找吧,顺便找找净汉哥他们。”
话音刚落,找到了纸条的柜子里头突然传出一声声凄厉至极的哭喊,伴着砰砰的捶击声。我死死顶着颤动的柜门,后背一寒似乎是要生出冷汗来。
我条件反射地抓住Joshua哥的手,顾不上什么了抓着他就快步跑走。柜门一声巨大的声响之后被生生踹开,有浑身是血的人扭曲着身子在地上爬行,不断朝我们爬来,速度快得吓人。
“不要杀我——求求你——放过我——”
混杂着哭腔的求饶声在背后响起,我连惊恐都来不及,危险之下潜力爆发,让我生生拽着Joshua哥一步三个阶梯上了三楼,拉着听见了声响却不明所以的净汉哥他们一起闪身躲进了一个空教室里头。
Joshua哥脸色有些难看,快速将门关上,用肩膀抵着。我听着门外逼近的哭喊声大气不敢出,直到那声音远去,直到再也没有响起。我才堪堪呼了口气,抬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顺荣哥面目呆滞:“……那是什么?”
“冤魂。”
我拖着发软的腿,坐在了椅子上。
顺荣哥:“你怎么说得这么平常啊——”
我笑了几声,忐忑的心情因为笑意而缓了一些,只是加快频率跳动的心脏半晌还稳定不下来而已。净汉哥手虚掩着嘴巴,吓得不轻,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只怕那人杀个回马枪:“……是二楼来的吗?之前明明没有的——”
“嗯。我想,可能是触发了什么条件,才会有NPC出来。”
Joshua哥依旧抵着门,十分紧张:“……他是在倒数第二个房间的柜子里面冲出来的。”
……
倒数第二个房间——应该是开放的、最后一个房间。
我倒吸了口冷气,不大确定:“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找完了二楼有的线索?”
“应该是吧……”Joshua哥说。
“我感觉我们不应该躲起来。”胜澈哥摸了摸下巴:“我们现在有八个人,他只有一个人,按理来说我们应该过去把那位朋友扛起来,这样就不会吓人了。”
净汉哥“哦”了一声,歪身抬手搭在他的肩头,憋着笑:“没事,还有机会,下一次希望我们伟大的s.coups在听见可怕的声音的时候,会冲出去勇敢地保护我们所有人,而不是尖叫一声跑得飞快。”
胜澈哥是很将义气的一个人,狮子座的他总是能够把我们保护得很好。对于他受到惊吓之后的下意识反应,我们都觉得很自然。配合着净汉哥的玩笑话,打了几句哈哈缓冲紧张的氛围之后,我们就地整理起新得手的线索。
“……他很瘦,看上去弱不禁风,然而认识他之后,才知道他练习过武术。他没少被体育老师点出来展现干净利落的武术,他的后空翻很好看,如鹤一般。我认为,他的骨头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但拿到他的腿骨之后,我有些失望,本以为的收藏品原来和其他人的没有什么不同……”
“……我很喜欢他的长相,笑起来的他像极了可爱的动物——水獭。被制成娃娃的他,脸上永远都是让人觉得可爱的水獭般的笑容。”
“……嘶……这未免也太病态了吧?”
胜澈哥倒吸口气,“这种程度的节目,到底能不能播啊……”
“会删减的吧?”我随口应着,将新得到的纸条夹在本子里,顺便说出已知的杀人犯信息:“那杀人犯是个有反社会人格,也是个邪教信徒的学生,而且在学生群中独一无二。”
“这是说那杀人犯特点很明显吗?”顺荣哥问。
“可能是这样。”我顿了一下,说出了心中地可怕猜想:“那些受害者信息,看上去都像是在描述着我们。”
“会武术的受害者是明浩哥,像水獭的是灿哥。”我翻开之前的纸条,继续说道,“皮肤白的是知勋哥或者我,唱歌好听的可能是胜宽哥或者是硕珉哥。”
和我一起看着线索的净汉哥指着有提到皮肤白皙的那张纸条:“这个是男性指代的‘他’,是在指woozi。”
我拿出笔,将相对应的成员名字分别写在信息旁。
woozi,1。
the 8 ,2。
dino,1。
“……名字旁边这个是什么?”Joshua哥指着特地被我写小的数字。我对他粲然一笑:“哥不是知道吗?我写字会有在句尾点一点的习惯。我们现在继续去找线索吧,能够早点逃出去就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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