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开心

陈千至今为止，虽然喝过很多次酒，比昨晚量多的更是不在少数，但断片这种事，还是头一次。

或许是因为……之前是独自一人喝闷酒，没事发生，而昨晚。。。

……纪鹤一觉睡醒，只觉得头晕乎乎的。

纪鹤：千崽……

看身边没人，纪鹤慌了神，连滚带爬的下了床。

纪鹤：千崽？！

陈千我在……

陈千趿拉着拖鞋从卫生间出来，有气无力的应道。

陈千小鹤子你头疼吗？我给你冲点蜂蜜水

纪鹤：不用了…那个…昨晚……

陈千…………

陈千现在十分后悔昨晚的胡来。

陈千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的，顾岁跟叶澈看上去也不像那样的人

纪鹤：……所以说，为什么我要尝茅台啊啊啊！要是不尝的话没准还不至于就这么晕了

断片的陈千在一旁不敢吱声。

纪鹤：那千崽你今天打算干嘛

陈千不知道，写写作业吧……

纪鹤：大年初一你写作业？

陈千不然嘞，我还能去走亲戚啊

纪鹤：要不……

纪鹤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陈千看了眼号码备注，眉心一跳。

陈千喂？

陈父：欸，小千啊，要不要来这边玩啊，陈砚也在家，他也说挺想让你来的

陈千有些不敢置信。

电话开的是免提，陈千看看纪鹤，也是和她一样的神情。

陈千……喔

陈父：那就今天？正好一起吃个午饭，要不要我去接你啊？

陈千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陈父：那行，注意安全啊

陈千放下电话，扯出个笑容。

陈千我要去走亲戚了

纪鹤：。。。陈砚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应该就是你爸想让你去的借口，你别紧张

陈千紧张？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还觉得蛮好玩的

陈千而且这不正好吗，可以跟他单独相处了

纪鹤：……这事你还记得啊

陈千又去洗了把脸，扎了个高马尾，看起来十分利落。

陈千欸小鹤子你看看我这身行不行

陈千把衣服穿好，在纪鹤面前转了个身。

纪鹤：噗，你这是干嘛啊，又不是去参加什么宴会

纪鹤帮陈千理了理有些皱的衣服。

纪鹤：嗯可以了可以了

纪鹤：我陪你一起走过去吧

陈千算了算了，外面冷，你就待这儿

纪鹤：那也行，回来记得给我带奶茶

陈千欧克

陈千刚出门就撞见了在等电梯的顾岁。

顾岁：要出门吗？

陈千嗯

陈千对顾岁简单提了一下。

顾岁：好巧，我也要去那附近，一起吧？

陈千嗯好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言的进了电梯。

陈千突然想起昨晚的断片，欲言又止，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千昨晚有点胡闹了，我……没干什么事吧？

顾岁：没有

陈千那就好

陈千松了一口气，开始和顾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陈家的住宅在A市繁华区，陈千没骑车而是选择了坐公交车，顾岁也就陪她一起坐公交。

陈千顾岁你是要去干嘛的呀？

顾岁：……家里那边有点事

顾岁迟疑了一瞬，其实他根本没事，就是想陪着陈千而已。

公交车里开了暖气，陈千被闷的难受，又怕开窗户影响他人，就将头靠在座椅边闭目养神。

顾岁：难受？

陈千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鼻尖处传来橘子的清香……陈千睁开眼。

顾岁已经剥好了一个砂糖橘，橘子皮被拿在陈千鼻尖处，果肉……已经被放在了陈千手里。

陈千谢谢

陈千将果肉一分为二，把多的那一半给了顾岁。

“哇塞你看到了吗，后座那对情侣……男生都为女生随身带橘子欸……”

前面传来了一对女生的窃窃私语，陈千听到了，下意识偏过头去看顾岁，顾岁应该也听到了，但没什么大反应。

那自己也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吧……

陈千继续往嘴里塞着橘子，凉凉的果肉吃着让人觉得很舒服。

顾岁搓了搓手指，她……不介意被错认成情侣……

开心(⁄ ⁄•⁄ω⁄•⁄ ⁄)

到目的地了，顾岁将陈千送到了陈宅门口，两人便就此分别。

陈千深吸一口气，看着曾经是那么熟悉的住宅，昔日的一切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脑中浮现。

虽然在纪鹤面前很自信的说自己不会紧张，但真到了，还是会有一点。

陈千又深呼吸一下，正想去按门铃门就已经先一步开了……开门的正是陈砚。

陈砚看见陈千，先是挑了挑眉，但很快眉毛就又皱了起来。

陈砚：你来做什么？

……语气一如既往的气人。

陈千有意恶心他。

陈千我想你了

陈砚：…………

见陈砚不说话，陈千得寸进尺。

陈千哥？

陈砚：……进来吧，别恶心我

陈千呵呵

屋内的设施和之前相比已经有了些变动，陈父不在家，陈千也不敢问自己的房间还在不在。

陈砚：你的房间在二楼，但估计都积灰了

陈砚自顾自说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笑容玩昧。

陈砚：要去我房间坐坐吗？

陈千被他这一笑弄的不寒而栗，总觉得言下之意是——“来我房间，偷偷把你杀了。”

陈千……我能去我房间看看吗

陈砚：随你

陈砚耸了耸肩，进了自己房间。

……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陈千腹诽道。

房间并没有陈砚说的那么不堪，还是很干净的，设施没有变化，陈千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了书桌的抽屉。

电流感是在宴会那天有的，而脑海中又一直在响小孩子的声音，所以，陈千就想来看看小时候曾住过的地方。

这也是她愿意来的一个原因。

但，她什么都不记得，她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会不会写日记什么的，或者把一些东西给存着。

陈千翻箱倒柜的找，陈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门口。

陈砚：找什么呢？

陈千如实回答。

陈千不知道

看到他手里的苹果，陈千直起身来。

陈千我也要吃

陈砚冷笑。

陈砚：自己拿

陈千……你就这么对待客人的？

陈砚啃了一口苹果。

陈砚：你不是自家人吗，算什么客人

陈千…………

陈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其实有时候，陈砚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挺好的。

陈砚还是去为陈千拿了个苹果。

陈千眨巴着眼睛，态度诚恳。

陈千哥，帮我削个皮

陈千暗压着心里的小九九，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砚的反应。

陈砚先是顿了一下，随后转身去了厨房。

叫声哥就能这么好说话？陈千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陈千什么都没找到，只能说，看来自己小时候是个不爱记录生活的人。

陈砚：找到了吗？

陈砚端来了已经被削好皮并切成小块的苹果。

陈千没……

陈千算了，不找了

陈千拿过碗就着小叉子吃了起来。

陈砚默默在一旁把她翻出来的东西又给放了回去。

陈千看着感觉心里有些怪异，放下苹果帮他一起收，毕竟是自己给弄乱的……

陈砚：你滚开，毛手毛脚的，别又弄乱了

陈千停住了手，陈砚这个人，就是好心没好话。

陈千现在已经毫不怀疑这个房间一直都是他收拾的，但……为什么？

陈千一直都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陈砚，陈砚其实也挺标致的，眼眸和她一样都是漆黑的，但陈砚的墨色似乎比她更浓些。

瘦削的身体，有些苍白的面容，倒真能让人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陈千换了个话题。

陈千你胳膊怎么样了

陈砚嗤笑一声。

陈砚：早好了

陈千正欲为之前的事道歉，谁知陈砚倒先开口了。

陈砚：……对不起

话说的十分变扭。

陈千惊了，她甚至都想伸手摸摸陈砚是不是发烧了。

或许是陈千惊讶的神情太过明显，陈砚啧了一声。

陈砚：以前我确实有点不待见你，还拿之前的事说话……

陈砚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陈砚：……是我的错

陈千……不，我也有错，我之前也挺不待见你的……

陈砚剜了陈千一眼。

陈千我做的不对，一直往你身上乱撒气，而且还……

陈千小心翼翼的看了陈砚一眼。

陈千……拿酒瓶砸了你……对不起

陈砚：……这么肉麻说话，真恶心

陈砚将东西都收拾好了，“蹭——”的一下起身，虽然他是背对着陈千的，但陈千也能感受到他此刻心情的愉悦。

陈砚：想吃什么？

陈砚语气难得轻柔。

陈千你做？

陈砚：不敢吃？

像是看出了陈千心中的疑惑，陈砚懒散的答道。

陈砚：他们去参加宴会了

陈千喔

陈千我也来帮忙吧

看到陈砚看自己的眼神，陈千也用他的原话驳了回去。

陈千不敢吃？

陈砚：呵呵

两人分工明确，很快弄好了四菜一汤，让陈千惊讶的是，陈砚从酒柜里拿了瓶……白的。

陈砚：不敢喝？

陈砚语气玩昧。

陈千不，我是怕你妈要是知道我教她宝贝儿子喝酒，会把我弄死

陈千一本正经的答道。

找不到专门喝白酒的杯子，两人就拿高脚杯来……真真是十分诡异的一幕。

陈千那几年是不好过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陈砚的童年时期，又会是如何一番景象。

陈砚：……他们总是欺负我

酒后吐真言，陈千为了方便倾听，将凳子拖到了陈砚旁边。

陈砚只说了这一句，陈千就大概懂了。

陈砚妈妈的身份并不好听，而学校……又是个藏不住事的地方。

陈千安慰道。

陈千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陈砚：为什么？

陈千我认你当哥，你认我当妹，我以前可是不良少女，虽然挺久没打的了，但我可以为你重出江湖

陈砚：……我可不需要你去打

自己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后面的一句，陈砚没有说出来。

那晚有人跟踪陈千，陈砚把他们唬走了，自己也被陈千发现了，就有了后来那一幕。

陈砚其实对这个“妹妹”挺有好感的，在潘凤大闹陈家之后也一直在若有若无的关注她，顺便保护她……

……这种气氛其实特别适合抱头痛哭，但两人都是要面子的，吃完饭后就去玩了。

陈千进了陈砚房间，和她那公主风的房间不同，陈砚的房间十分死板，暗沉沉的。

陈千将窗帘拉开，好让光进来。

陈千卧槽，下雪了！

陈砚：别说脏话

陈砚一脸嫌弃的提醒道，但也默默的走到了窗边。

外面纷纷扬扬的飘着鹅毛大雪，已经堆积了能有一尺。

陈宅是有一个院子的。

陈千哥，你堆过雪人吗

陈砚：我不堆

已经猜到了陈千要干什么，陈砚毫不犹豫的拒绝。

陈千喔……

陈千努努嘴，随手拿起桌上的魔方摆弄……拼不出来……

陈千将魔方扔给了陈砚，陈砚很快就拼好了。

陈千睁大了眼睛，拿回来背对着陈砚重新组装了一下顺序又扔给他……这次比上一次更快。

陈千狐疑道。

陈千这魔方是不是有什么隐藏按钮呀？比如一按就会自动拼好什么的？

陈砚：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爱出风头啊

陈千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自己在魔方上摸索着。

“咔哒”……陈千按到了一个小凸起，魔方重新变乱了……

陈千睁大了眼睛。

“咔哒”……魔方又重新拼好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陈千暗自感叹道。

陈砚看起来有些无语，从陈千手里拿过魔方当着她的面把它给拼好了，意图很明显。

陈砚：满意了？

陈千鼓鼓掌。

陈千牛逼牛逼

陈砚继续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陈千扫了眼手机。

陈千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陈砚睁开了眼睛。

陈砚：……这么快？

陈千雪停了，雪天路滑，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陈千诶对，你手机拿来给我用一下

陈千刷刷几下。

陈千好了，以后想找人玩的话可以找我

陈砚：……我可不缺朋友

陈千是是是，你朋友最多了

陈千我走啦，拜拜——

陈千出了门，意外的看到了顾岁，顾岁身上有点雪，陈千帮他掸了掸。

陈千你事情办完了？

顾岁：嗯，办完了

顾岁：你喝酒了？

顾岁皱眉道。

陈千就一杯

这回没胡闹，真就喝了一杯。

顾岁：很开心？

看陈千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顾岁也笑了出来。

陈千嗯，我有一个哥哥了～

酒劲上来了，酒壮怂人胆，陈千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属性，挣脱开顾岁因怕她摔着而搀扶着她的手。

陈千不用你扶，我自己……

话还没说完，陈千就滑了一下……尴尬。

好在顾岁及时扶住了她，避免了一场惨案的发生。

陈千不服气，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陈千不是我的问题……是，是鞋子的问题

顾岁憋着笑。

顾岁：嗯，是鞋子的问题

陈千急于证明自己，又挣脱开顾岁的手，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没摔，开心起来，刚直起腰就又滑了……这回是往后摔的。。。

顾岁不敢跟她犟，但也怕她摔着，就一直在周围小心翼翼护着她。

陈千不是我的问题……是，是……

陈千滑到了顾岁身上，一时间又急又羞，飞快的想着借口。

陈千是你的问题

陈千狡黠的一笑，一本正经的语出惊人。

顾岁：嗯？

顾岁笑眯眯的，陈千可能并未完全丧失理智，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对。

陈千啊不是……我是说……是我的问题，对，我的问题

顾岁终于憋不住了，笑了出来。

后面陈千就没再闹了，只不过是一时的酒精上头，有温度的助攻，陈千很快清醒，但她还是很开心。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开心。

她在面对陈砚的时候，并未紧张，那个定论也就不成立了……那是因为什么呢？

突然想到了什么……陈千逐渐放缓了脚步。

顾岁：怎么了？

顾岁回头问道。

声音还是很温柔。

就连温度都没有使陈千的脸颊褪去红晕。

悸动来的很突然，但或许早有预谋。

那天顾岁逆着光向她跑来时，陈千不会注意到，自己含了情的目光已经定在了一人身上。

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在她肆意嚣张的年纪里，一个人抽烟打架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但她就是将其放在了心上。

那天被侮辱后狼狈的走出校门时，其实被他看到了又有何妨呢？但她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样。

陈千的性子本来是有些孤傲的，只跟看对眼的人玩，尤其是异性，更不可能太怎么亲密。

那就，再往前说一点，那天的她虽有许多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一起上下学的约定。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偏心了。

陈千庆幸自己明白了，却又不幸自己明白了。

明白了这些，那从今以后与顾岁的相处，就都无法像之前一样随心，就像是，自己给自己画了一道界线。

一道不敢越过的界线。

陈千……没事

都说喜欢上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卑。

更何况，是如此闪耀的人。

一直掩埋在心底的污浊似乎是在一刻就涌出来将陈千埋没。

她只能继续撑着，用早已转变的内心撑着一副没脸没皮的躯壳，假装这还是平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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