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小满倚在他身上,依然觉得邦硬。
散兵不需要休息更不需要睡眠,但人都是需要八个小时以上睡眠的。他还不太理解为什么她能只睡三五个小时就能爬起来处理政务。
小满哼了哼,“当女王很辛苦的,即使外出也要先处理好要务”
此次的目的,是寻找枫丹的大富商 格斯的,正好他也得空,就被拉着一起出行了。
“……为什么要让我也去?你不怕我直接一刀了结他吗?”
“格斯掌握了枫丹医疗的大半资源,而他却与博士密切合作,不仅坑害本国人,还谋取国外的人,为博士的实验创建了许多便利,算是博士的盟友吧。”小满睡的迷糊,“反正本来就是要砍他的,早点晚点都一样”
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他知道我见到他就会砍他,怎么还敢邀我去做客的”
马车一路行驶到平滑的大路上,才缓缓平和下来,没有摇摇晃晃,小满很快又睡着了。
——
墨色宽阔的宅邸前,小满一下马车就有两排训练有素的仆从,依列排好夹道欢迎。
墨色的瓦片和青翠的竹节遥相呼应,入门便是一道雕花精致的短石墙,墙后是一池潺潺流水的鲤鱼池。
小满心中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步入厅中,一个苍迈的中年人站在她的面前,眉眼祥和。
“陛下,您来了”
不等小满先声问询,他便道:“请移步餐厅用餐吧”
她点点头,散兵伸手攥住了她一侧袖子,低声道:“还要留在这里吃饭?”
本来就是讨伐来的,那里还需要这样客套的流程,不直接一刀劈死都不错了。
小满也低声回答道,“要先审判的,枫丹的制度就是这样,一个人有再多的罪都要经审才能定罪惩罚。”
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没关系,掌控之内的”
瞧着她的神色自然,散兵便也不好说什么,与她一起去了餐厅。
——
“刚才没向您介绍”小满笑吟吟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夫君,名叫斯卡拉姆齐。”
格斯的脸色变得有些肃穆,瞧了瞧他,“大人应该没忘记我吧?”
散兵冷哼一声,“我记性不至于差到忘记见过很多次的人”
想来,这两个人是见过的,也只可能在博士的据点见过。
一个,是博士的合作伙伴,一个跟博士是同事。
她讪笑,道:“是我的过错了,不知你们认识”
格斯道:“陛下边用餐边说吧”
——
“当年与先王后来到枫丹时,随王子将将落地,还很小。”
格斯笑吟吟地阐述着过去的事情,仿佛很怀念般,滔滔不绝。
“先王后是位及其感性、知性的人,体恤我们这些从璃月追随她的人,于是把我们安排在民间给予权利和土地,供我们开辟商业完善民行。”
小满笑着点点头,散兵坐在一旁,看着满桌子精致的饭菜糕点提不起半点兴趣。
独自饮了杯茶,入口甘苦,后感顺滑。
“茶不错”
他由衷的点评,格斯闻言,便停下了怀念故情,更有兴致地解释道:“这是璃月的茶叶所泡,是先王后最钟爱的一种。”
散兵自然也能感受到他说这么多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提及故人,想引起小满的恻隐之心,少受责罚。
不想,随口一句话,也能被抓个正着。
察觉到说了错话,他侧目去看小满,见小满依旧从容笑着,丝毫没被影响。
“母亲从前最爱喝此茶,此茶必须芽嫩时清晨采下,就着清露和晨雾一块融入泉水才算完美。”
小满不慌不忙地给散兵倒了一杯茶,轻轻的笑了笑,示意无碍,叫他不用担心。
“但此茶已失传很久了,大人怎么能得到的?”
格斯笑了笑,“不难,与璃月的商人做了笔买卖,作为感谢,他便赠予我了”
“此茶名贵,不知道大人帮了什么买卖,能得到这么大的礼”
格斯顿感压迫,停顿片刻,道:“陛下,您不是来品茶的吗?”
私自打听别人商场的事情,本是不妥,一向礼仪周全的陛下又怎会不知礼数贸然发问。
格斯顿感博士传来的密讯上所述之事,真实可信。
博士在信中早已提醒他,枫丹的当权公主幸满已得知他的所作所为,而他却不信。
从小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直都是温厚有礼不骄不躁的,如何是信中所述那样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但他心中也只有七八分估摸,算不上坚定,只得邀请她亲自来一趟探个虚实。
眼前的少女,年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却一派老成稳重的样子。
他握住茶杯的手微微哆嗦,“陛下……按辈分来,您可要唤我一声舅爷爷”
小满唇浅浅的笑着,一直未变,仿佛心中早已有了数般,无半分忧虑。
“舅爷爷,您多年前就离开了璃月,何以帮得到璃月的商户,还得到这等重礼”
语气温和,恭敬有礼,无半分差错。
格斯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已不是,昔日咿呀学语的小女孩了。
如信中所述一般,喜欢端着优雅周全的礼仪,其实字字句句珠玑逼的人没有退路。
仅是低头,轻嗅茶香的动作,就让格斯深感信中的话所言非虚。
表面柔软无害,内心腹黑狠辣,如同一只白毛兔子般,看着没有任何杀伤力,却能轻易咬下你一块肉。
见他一直保持着震惊讶异的神情不动弹,小满故作不知,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你……知道了吧?”
格斯看着她,少女只是唇间浅笑并未言语,他扭头朝着她旁边的少年求道:“你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吧?肯定也认识他!”
“那又怎样?”
格斯脸色很黑,压着声音才勉强听起来镇静,“请移步与我详谈”
“不必了”小满伸手阻拦,笑的温和。“舅爷爷,就在这里说吧”
他看了看两人,瞳孔放大,朝着散兵忍不住叫道:“你是至冬的执行官!难道你要看着合作伙伴去死吗?”
他忍不住跳了起来,动作有些扭曲的想要去拽散兵,边拽边道:“博士也是你的上司吧?你帮我……”
任凭他如何拽,散兵的身子依旧稳如泰山一动不动,他淡淡的饮了一口茶。
“你之前,不是还嘲笑我是个人偶,没有生命的怪物么?”
他冷冷的抬起眼皮,手一甩,格斯凭空擦着地板滚了很远才停下。
“至于向我求助么?”
小满站了起来,站在漆木板上,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俯下身,伸手。
“舅爷爷,回位置坐着吧”
格斯一把握住她的手,“陛下,您小时候我可是抱过您的……”
“求您念及故情,饶恕我吧!我会退出枫丹!再也不踏入半步!”
小满依旧笑着,“当然要顾及旧情了,不然我就不会来了”
她虽语气温和,却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
“不然,来见您的就是我的亲卫兵了。”
她朝着桌前走了几步,语气微肃,面色也郑重起来。
“一年前,我刚登上王位时,就曾一次警告过你,那时我很忙所以并没有亲自来见您,现在,总算空闲下来。”
她坐好,不慌不忙地倒了杯茶,道:“所以,在我再次忙起来以前,我希望能够处理好这次的事情”
“所以,您不会让我为难的,是吗?”
她笑着看过去的同时,身后的散兵蓦然拔剑,剑身折射的光亮猛地刺痛格斯的眼睛——
她笑的像一朵危险的海花,美丽的花朵下是致死的触手藤蔓。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他只得战战兢兢地坐回座位。
“来下棋吧”
小满推开茶杯,摆了一盘棋。
“象棋,璃月的古棋,您定然是会的”
——
“枫丹的医疗半数掌握在您手中,另外半数也皆是您的手足亲信,几乎可以说,枫丹的医疗皆在您手中——”
一枚兵棋,踏过边界线。
“约两年前,博士以至冬外交官的名义见到了您,随后,他以新兴的科研技术与您达成合作。从此以后,您为他输送人体、资源、设施设备、场地,他为您反馈实验结果、研究成品。看似是双赢的场面,可不知为何,渐渐的,许多不致死的病也都变成了死亡率百分百的绝症。”
他捏着棋的手有些发抖,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吃了红色兵棋。
她嫣然一笑,炮棋借此移动到被吃的兵棋以后,借着对方的兵棋直攻象。
“利用枫丹医疗不算发达的缺陷,将就医难度加大,无法寻医诊病的、被判疑难杂症的、没钱买药的都被骗去做人体研究。”
借刀杀人,象棋被吃。
“您推崇的医者仁心,医的是权,仁的是钱。借以平民的四肢器官,给权贵、富商的健康、延寿做出了优越的益处。少年学徒辩论时,您曾选择牺牲一个智力障碍的年轻人去换四个智商卓越的天才,虽说只是课题,您后来确实也那么做了。只要四肢器官匹配,哪怕是无病也要说成有病,救活的人称您为神医救世主,被牺牲的只能自认倒霉得了这种稀世怪病,无人怪你无事发生。”
格斯连忙把士棋移走,不让炮棋隔棋将军。
这下,炮棋不动,格斯的象棋已走田下,炮棋不动就会被赶来的象吃,炮棋一动隔将吃士会被将棋吃。
正当他刚松口气时,侧边炮棋已然吞掉他的马,没了象棋的保护,隔着士棋——
“将军”
格斯大惊,立马拿回象棋,隔了二字,炮棋再度被堵入死角。
格斯还未反应过来,小满隔着象棋吃了他的士棋,他很自然的将棋吃炮。
小满轻轻笑了笑,继续开始说道:
“枫丹人民苦不堪言,可您却成为新的救世主,庸医和神医仅在一念之间。”
小满兵棋停在将正下,格斯拿刚才被移动的士棋直接吃掉兵棋。
小满炮棋隔将吃象,自己的象棋也走到了田下。
此刻,红色兵棋再度攻田,士棋向上吞兵棋,则被象棋反吞,不吞兵棋直接将军。
他只得牺牲士棋保全将棋,殊不知已经中了圈套。
接下来棋下的很顺,格斯一连吃了好几个棋,自己的炮棋也直接将她。
小满不慌不忙,朝他说着,“当初我警告您的前就曾否决过您的提案,牺牲任何弱小群体换来的正义、公平都是虚假的,换来的健康、长寿也是如此。”
兵棋临下,将棋左移被象吃,右移会被隔着马被炮吃,一动不动会被最小的兵棋直接吃掉。
他怔了怔,看着自己的炮棋,明明,她都把士棋调下来吃兵棋了,那么愚蠢,这样正好让他炮棋隔棋将军。
就差一步
他看着不知何时就走到他旁边的马棋……刚好过了田,追不到马。
他叹了口气,“我会输是因为这项技术并没有改善得很好,不然你也会知道的,长生是多么的好”
小满眼中透露出厌恶.
“这项技术不可能诞生,牺牲了小我而成就的大我算不上什么。更不要说为什么我拒绝通缉你,现在,我还要替所有被你害过的人惩罚你”
格斯抬起头:“陛下……我是您的舅爷爷,一盘棋就能杀了我吗?”
小满笑了笑,兵棋直接推翻将棋。
“我可没有说这只是一盘棋”
“这是审判的一部分”
她撑着下巴,面容冷峻。“别说是您了,就算是我,做了这种事也要被审判的,人人都可以审判,即使是最高领导权也不例外。”
身后,散兵拔剑,阴森的光侧侧。
“即使是自己珍惜无比的生命,也会被人毫不留情的践踏损害,自己健康的肢体也会被按到另一个人身上,仅仅是因为自己健康。”
“无论怎样迫切的想活下去,也会因为平凡,而被大人物踩在脚下成为垫脚石。”
她捏起将棋,眼神森冷。
“这样的正义,真的是人民想要的正义吗?”
格斯的眼睛猛然睁大,他意识到了死期,挣扎着朝后爬。
“你不能杀我!来人!快来人!”
廊上,所有仆从的身后都站着一位拿着剑戟的士兵,剑拔弩张。
她冷冷看着他,气氛肃穆的可怕。“因为自私而践踏别人生命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所剥夺所珍惜之物”
剑倏地飞过,血液四溅。
其中一侧血飞到棋盘上,染污了旗子。
她从血污中捏起一枚棋,仔细擦干净,拿在手心中看了看。
“兵棋,是最小也最大的。舅爷爷,你忘了,璃月的棋盘里,象早就不能过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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