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画册里的记忆（三）

红尘飘过，尘埃终究已落地。晚霞的余晖洒满房间，洒在床脚的画册上，不同于朝阳的闪耀刺眼，更显得温和。

别墅外传来汽笛声，紧接着大门打开了，廖臻对在客厅看电视的吴辰和吴雨瑶说道：“家主和大少爷回来了。”吴辰和吴雨瑶并没有回话，甚至都没有去看廖臻一眼。

直到听见钥匙和锁芯的摩擦声，“哐当”，正门被打开了，吴恒和吴凯进门。吴雨瑶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转了回来。吴辰一直保持沉默，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你们怎么了？”吴凯把外套脱下来，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询问二人。

“……”

吴辰和吴雨瑶只当做没有听见，还是各做各的。

吴凯看气氛不太对劲，也没有过多询问。

“家主，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请您稍等片刻。”廖臻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

廖臻听完回答后，转身想想回厨房看看情况。

“等等……”吴恒看廖臻要走了，便叫住她。

“家主，还有什么吩咐吗？”廖臻疑问道。

“我想问问，今天雨瑶和辰儿怎么了？都脾气这么大！”吴恒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今天三少爷和小姐上午的时候好像吵了一架，小姐好像都气哭了。但中午的吃完午饭后，两个人就回去小姐的房间里了，下午出来的时候，就变得很奇怪，但是家主，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廖臻照实回答。虽然是吴家祖宅的老人了，但是，她也没有权利去过问少爷小姐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吴恒听到廖臻对回答，只是觉得很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驴唇不对马嘴，商场里的事都比家里的事要好处理的多！

……

晚饭时，四个人坐在偌大的欧式餐桌前，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来，给空旷的餐桌增添了一分色彩。

餐桌上，只有筷子或是刀叉的摩擦声，食无言说是规矩，但今天尤其的安静，似乎是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只想让晚餐快些结束罢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安静？”吴恒问道。他自己倒是无所谓，看这三个孩子都没有心思吃饭，神游的神游，应付的应付，还有一个不知情的，此时的他们估计只想快点结束，这顿饭吃的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三人无一人回话。

“爸，没事，食无言是规矩，总归没人说话。”吴凯见弟弟妹妹不搭理父亲，只好自己应答，不能让父亲失了威严，即使这是在家里。

“有什么可说的，我们有资格说话吗？”正当吴恒认为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吴辰冷不丁的在旁边说道。

吴辰话语刚落，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不同于刚才的沉默，现在就是死寂。餐桌上的四人都这样，边上的佣人更是吓得不敢喘气。给吴辰倒酒的女佣被吴辰说的话吓得手抖了一下，险些倒出来，却也碰得酒杯和酒瓶叮当响。一下子兄妹三人全看着她。

“请家主受罪，少爷小姐受罪，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这个新来的女佣被这冷空气吓到了，一直不停的道歉。

吴恒没心情管女佣，把筷子放下，对吴辰说：“这就是你说话的态度？规矩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规矩是给我学的，更是给继承人学的，你说是不是，吴董事长。”吴辰面不改色，一边说着，还不忘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菜。

“辰儿！怎么说话呢？”吴凯为了避免吴恒发火，只得训斥吴辰。

“大哥，我能怎么说话，我只是觉得这些年我们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公司的未来而有的工具罢了。”吴辰说道。

“这是谁告诉你的！我告诉你吴辰，你姓吴，身上留着吴家的血，是我的三儿子，你有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不能允许你向你妹妹一样，随心所欲！”吴恒听了吴辰的话，气的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吴辰说道。要不是吴凯拦着，早就打吴辰了。

“你真的有把我们当成你的儿子吗？在你的眼里，我们只不过是继承的工具而已！你为了你的私心，让你口口声声说着最爱的女人和你结婚，为了给家族延续香火，你让那个最爱你的女人失去了一切，只为了你们口中所谓的爱！”看到吴恒终于发怒了，吴辰毫不避韦的把心里想说的全说出了口。

吴辰的一番话语无疑是把吴恒心里压着的火点燃了，一下子火山爆发。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吴辰脸上，吴辰被打的偏过头去，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泛白，又逐渐红肿起来。

“辰儿！”

“三哥！

“家主！少爷还年轻，可以慢慢教拍，您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廖臻看着气氛都不太对，赶快让佣人把倒酒的女佣带下去，这才一会儿的功夫，父子两人就打起来了。

吴雨瑶站起来绕过餐桌，站在吴辰身边，看着他脸上那个红肿的巴掌印说道：“三哥，你没事吧！”

“……”吴辰并没有回答她。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您呢！如果不是您的私心，我们也许，可能，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说对不对，‘父亲’！”吴辰没有回答吴雨瑶的话，反而还是一直激怒吴恒，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冷嘲热讽的意思，说到最后，还特意加重了“父亲”两个字。

“辰儿！闭嘴！”吴凯对吴辰说道。

“大哥……”吴辰反驳道。

“啪！”

又一记耳光打在吴辰的脸上，几乎是打在相同的位置上，虽不及刚才那一记的力道，却也让吴辰疼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震惊。吴恒会打他是意料之中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吴凯会打他。这是吴凯第一次打他，看着他眼里的怒火，吴辰不禁红了眼眶。

“大哥！怎么连你也……”吴雨瑶看吴辰红肿的更厉害了，想反驳，却被打断了话语。

“雨瑶！住嘴！”吴凯看看今天异常脾气的弟弟，又看看这个口不择言的妹妹，只得先让她闭嘴。要不然，估计会在吵起来。

“爸，您冷静点！您不能跟青春期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再说了，辰儿从小虽然活泼爱玩，但也是懂事的，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再打下去，还不是您自己心疼。”吴凯看这边安静了，紧接着又去劝主座位上的吴恒。

“唉！罢了！凯儿，你跟我去书房。”吴恒冷静下来，自己确实是打得重了。但还是决定要给吴辰一个教训“辰儿，从今天开始，你放学就有司机来接你，你和雨瑶赶紧回家，哪里也不准去。”

要说这也没什么，但是舞蹈社一直有活动，学习新的舞蹈，自己又是主舞，不去不行。但吴辰深知，现在和吴恒反驳，是没有胜算的。

（书房视角）

吴凯娴熟的为吴恒泡茶，三洗过后，恭敬的端在吴恒面前。

吴恒看着懂事的大儿子，再想想自己的三儿子和小女儿，顿时感觉上帝是公平的。大儿子从小就成熟稳重，不免被他人说是少年老成，二儿子知书达礼，什么事都已大局为重，在自己的记忆里就好像从来没有怎么管教过他们，再想想三儿子，以前就算是爱玩，也绝对不会如今天这般模样，小女儿任性点，爱自由点，属实让吴恒头疼。最后只能重重的叹息。

“爸，我想，今天的事情一定有什么原因，不如，让我去问吧。”吴凯看出了吴恒的担忧，也知道现在吴恒问什么吴辰和吴雨瑶都不会说。想了想，只能自己去问了。

“凯儿，麻烦你了。”吴恒抬头看了一眼吴凯，缓缓说道。

“不麻烦，长兄如父，父亲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些事情，当然有我这个儿子来做。”

“唉！我终究是愧了你们的母亲……”

（吴辰房间视角）

“三哥，你没事吧……”吴雨瑶看着吴辰红肿的脸颊，询问道。不确定的的语气越来越小。

“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给你看那本画册了……”吴雨瑶自责地说道。

“不怪你，如果不是今天看到那本画册，我想，我也许一辈子都蒙在鼓里。”吴辰看着吴雨瑶一直盯着自己的脸颊，安慰她。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呵，原来我们的出现，只不过是母亲不能割舍的原因，我们的出现，让母亲因为这段婚姻更加痛苦。”吴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此时，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还有什么地方比心里更痛。

“其实，我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之前，我没有看过画册，对他……那个人，只不过是不想靠近，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当我真正明白妈妈的意思时，她，是希望我们都能够幸福的。”吴雨瑶说道。对这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唯一不明白的问题，今天，也明白了。或许，时间，才是解决一切都最好方法。

“雨瑶，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吴辰不知道该怎么和吴雨瑶说，他本以为，只要有勇气面对，什么困难都是能解决的，但对于今天这件事，他，高估了自己。

吴雨瑶欲言又止，或许，只有他自己能想通。转身，离开了房间，走到房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是说了一句:“吴辰，这次……我不叫你哥哥，我只想告诉你，我能释怀，不反抗的回来，是因为妈妈不想看到我们因为上一辈的事情，而少了血缘亲情该有的样子。我能想明白，希望，你也能……”

吴辰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吴雨瑶的话语，心想“我……真的能放下吗，我的存在，不只是工具吗？”

少年的肩应该担起草长莺飞和清风明月，而他们，凭什么因为上一辈的事情而影响了自己的人生……

夜还很长，时间会证明一切，星光不负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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