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霞儿正在卧房中读书,纳兰容若的《饮水集》。
美红端着莲子羹进来,脸上难掩担忧。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格格,听说皇上今天病了,明日不上朝。”
霞儿莫名心里一紧,若无其事地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就算他是皇上也不例外。”
美红又偷偷觑了她一眼,“今日您让我把簪子送回去了,没准儿……”
霞儿俏脸含冰,严厉地呵了一声,“美红!”
美红顿时一抖,呐呐道:“格格息怒,婢子不敢了。”
“这事儿和我们没关系。以后皇上的消息不用报我知道。”
“知道了。”
美红讨好地冲她笑,霞儿对她生不起气,举着书虚点她一下,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你呀你呀,你去看看胭翠,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美红领命而去。
霞儿这时才放下一直没翻页的书,眼中含愁,轻叹一声。
乾隆跳窗而进,静默又贪婪地凝视着她读书的背影,像是无声的影子。
若是他从未得到过霞儿的温柔,两人回到以前克制有礼的关系时,他便不会不甘。
可他曾有幸拥抱天上的明月,如今又怎么愿意轻易松手。
得到复又失去,才是命运向他开的最大的玩笑。
听到霞儿无情的话语,他直直僵立着,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泉兜头朝他浇下,寒意从心底慢慢渗出,使他忍不住发颤。
当乾隆忍不住要冲出去质问的时候,他听到了霞儿的叹息。
这比天边云朵还轻飘飘的叹息,在他耳边却比天籁还动听,让他枯寂的心里又升起了强烈的希冀。
或许,她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
乾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霞儿若有所觉,扭头往乾隆所在的角落走去。
四目相对之际,霞儿瞪大了眼睛,连忙用手掩住惊呼,“你不是病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乾隆从阴影里走出来,目光一瞬不离地粘在她身上。“你担心我?”
霞儿背过身去,冷冷道:“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
乾隆快步走到她面前,脸色苍白如金纸,唯有一双眼睛通红,他死死捏着犹带血点的字条,语带乞求地问:“在你心里,当真对我没有半点欢喜吗?”
他问完就紧紧盯着霞儿的表情,苍白的脸上含着微弱的希望,如同摇曳在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霞儿心里有点酸酸的难受,让她别过头去,不敢在看他脸上的哀伤,但她懂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最后她硬起心肠道:“半点也无。”
低低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让霞儿心底发毛,悄悄后退几步,防备地看着乾隆。
乾隆笑着笑着,便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咳得眼红如血。他嘲讽地看着霞儿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
他捏着纸条转过身,没走几步就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天旋地转。乾隆心念一动,顺从意志往后一倒,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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