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32

这几日五阿哥忙着愉妃的葬礼，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不肯假于人手，没几天竟然瘦得形销骨立，狼狈憔悴，不成人样。

小燕子有心帮忙，却又身份尴尬。更何况愉妃的更是因为反对他们的婚事而自尽，她再在愉妃的葬礼上出现就显得格外挑衅。

永琪说不用小燕子帮忙，他自己可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哀伤，望向小燕子的目光绝望挣扎，叫神经大条的小燕子也觉得心中一颤。

她呐呐地答应了，转身就跑。躲在淑芳斋里，直到愉妃的丧礼结束都不曾出来。

皇上恼怒永琪和小燕子一声不吭就逃婚，置皇家脸面于不顾，更恼恨他们莽撞行事，竟然使得愉妃惨死。

在宫里妃嫔自戕乃是重罪，可是看在五阿哥的面上，皇上却仍然将愉妃追封为贵妃下葬皇陵。

她的葬礼是皇后带着众妃一同操办的，含香已经升至贵妃，这种事情自然不能缺席。

五阿哥连续三天不吃不喝，固执地守在愉贵妃灵前，烧香时险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含香见了暗暗叹气，轻声劝道：“五阿哥，我知道你心里悲痛，但是你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会熬不住的。”

永琪苦笑着摇头，脸色显得苍白无力，淡淡道：“现在回想起来，我实在是天下至不孝之人。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将额娘气哭了，最后一次更是害她自尽而亡。要是这样死了也好，就当是我在赎罪吧。”

含香说：“逝者长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向前走，不要辜负了关心你的人。我之前用凝香丸救你，也不想看到你这样颓唐自毁——我让人做了一碗莲子羹，五阿哥多少吃一点吧。”

她一身素色回服，为了表示肃穆，脸上不施粉黛，干干净净，清洁如九秋之菊。

五阿哥见她确实一番苦意，心中一暖，抿了抿唇，轻声谢道：“多谢你，贵妃娘娘。”

之前因为莽撞和逃避，他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如今这条命是用含香的凝香丸救回来的，这是她最后的保命丸，她却慷慨地给了他，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他确实不该随意糟践自己的性命，不然就是辜负了她的心意。更何况若是因此而死，何尝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避呢。

含香轻轻点了点头，让银铃子将食盒拿给他，“如今换我来守吧，你去歇一歇。本来皇后就要求各宫嫔妃都轮流过来守灵的。”

五阿哥吃了莲子羹，却没有听她的话去休息。“她在时我常常忤逆她。如今就让我多陪一陪她吧。”

含香见他实在追悔莫及，便不曾再劝，只是默默地在灵堂守着。

等到令妃过来，含香便起身，对五阿哥说：“我该走了。”

五阿哥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能言明的眷恋，在这个极悲恸的时刻能有人温柔真诚地关心他，就像是寒夜里的烛火一样珍贵而温暖。

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谢道：“多谢贵妃娘娘。”

含香说：“五阿哥保重，我改日再来看你。”说完她向银铃子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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