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英语早读,一个西装革履的高瘦男人立在门口冲老师说道:“郝老师,找一下你们班张扬!”
“张扬,校长找!”郝红梅喊到。
书声朗朗的教室一下子鸦雀无声,大伙全都看向我。我就在大伙的目光注视下从座位走向校长。有的人小声议论,有的人用一种忧虑的眼神看着我,这感觉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浑身不自在。
副校长说了句:“张扬?”我点了下头。
“跟我来!”他说完后朝前走去,而我就像个失宠的小狗,乖乖跟在后面。
副校长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坐!”校长说道。
“谢谢校长!”我露出礼貌的微笑。
“这是我第一次接到检举信!”校长开门见山。
“这他妈也是我头一次写检举信!”我心里想到。
“麻烦您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客气地说道。
“你是语文课代表?”校长问道。
“不,我是班长,这信是同学帮我润色了一下。”我说道。
“难怪,文笔还是不错的!”那是了,陈默可是我的同桌,怎么会差呢?
“谢谢!”我客气地点了下头。
“你把具体情况说一下……”校长说道。
于是,我就简单地陈述了高升是如何对待超哥的,以及我们的请求。
不知不觉,我俩聊了一节早自习的时间。
很快,马超停课的处分取消了,高升虽然没受影响,但他对我们班也很少再管了。
王立宏课间开了个短会,对我们说道:“你们这是要起义呀?既然这么舍不得马老师,以后就好好学习政治!张扬,这次贼头儿是不是你?”
“我这也是宋江上梁山——官逼民反呀!”我说道。
全班哄笑。
“老师,你不骂我们?”江鹕问道。
“骂?骂你们简直对牛弹琴,我也懒得管了。哎,我这回可真是上了贼船了,你们呀就没有一天消停时候!”王立宏今天和蔼的让人想哭。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王立宏问:“这节是不是音乐?快上课去吧!”
大家忙跑到音乐教室。老师上周说音乐课今天提前考试,所以我特意在家练了嗓子。
考试形式很简单:每人选一首流行音乐,独自清唱,不许伴奏。考试的同学站到教室中央,先报姓名,再报考试曲目,然后开始唱。
我选了一首前两年最火的《老鼠爱大米》:我听见你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感觉/让我不断想不敢再忘记你/我记得有一个人/永远留在我心中……
因为我正前方正好是陈默,她听着歌脸红得紧,她对一旁的丁湘说道:“要不咱俩换一下!”
丁湘可不愿意,她说道:“张扬对你放的一般都是1000伏以上的高压电,我可不想被电成灰!”
很快轮到高明了,他毫无意外地唱了一首《丁香花》。丁湘也跟着小声哼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我听着歌想起了小时候做的蠢事——
当时电视里总爱放手机移动彩铃的广告,尤其钟爱马天宇的《该死的温柔》,我突发奇想,便拿起老爸的小灵通打了168xxxxxxx的电话,点了这首彩铃,连听了七八遍,听完之后便挂了电话,没想到晚上老爸查话费,竟欠费80元!老爸知道原因后,狠狠揍了我一顿。
从此我再不相信广告。呜呜呜,马天宇,还钱!
好了,言归正传,拉回现实——
“这哪里是考试,分明是赤裸裸地调情!”江鹕嘀咕道。
陈默因为嗓子不舒服,很遗憾申请了缓考。
丁湘一曲《青藏高原》吓了老师一跳,她的高音高到吓人,可是她音准不好,调都从青藏铁路跑到珠峰上去了。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嗓子!”江鹕摇头道。
很快,期中考试就要到了,江鹕却非常高兴,整天哼着小曲。
“江鹕,一提期中你怎么这么高兴啊?”苗唐问他。
“那当然了,期中一考完就是五一啦!我真盼望着快点考试!这样我就又能去香港铜锣湾吃Tsuta茑拉面店的日本拉面了,它们那儿的松露酱油可真是一绝!这回可要一饱口福。”江鹕说着右嘴角竟然涎下了口水。
“咦!竟然流口水了,脏死了!”苗唐一脸嫌弃。
四月二十九、三十号,我们熬过了期中考试。
总觉得春天太短暂了,一眨眼,日历就撕到了五月。
还记得放假前,王立宏曾对大家说:“马上就五一了,给自己买个地球仪吧,世界那么大,你不但可以看看,还可以转转!”
“喂!陈默,你怎么了?”见陈默发呆,我问道。
“今天是不出成绩啊?”陈默问道。
“上次记得你考完后不是挺高兴地吗?别担心,一定没问题的。”我安慰着她,可是自己心里也没了底。
“你又怎么了?”陈默见我突然安静,问道。
“不知怎么的,刚安慰完你,我的心又七上八下的跳个没完,跟心律不齐似的,不信你摸!”我说道。
“是吗?”陈默下意识地要来摸我的左心房,她手停在半空突然意识到了我在逗她。
陈默面露娇羞说道:“流氓!”
很快上课铃打了,第一节数学课。
打“香飘飘公主”从门口起,大家就一脸期待。
“香飘飘公主”一眼就知道大家在关心什么,她问道:“怎么?都觉得自己考得很好是吗?卷子还没改出来,先让你们过两天太平日子!今天继续上新课……”
大家刚提起来的心又落了下去。
“哎呀妈呀,我这颗心脏呀!”丁湘摩挲着胸脯,不小心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说来奇怪,没出成绩前,我们都盼望着。但当真要出来时,我们又都充满了忐忑。这就叫自虐,考试虐我千百遍,我待成绩如王八蛋,哦不,是如初恋。
整节课,我们大家都心不在焉,陈默也一直攥着手心。我一摸她的左手凉的像块冰。
下午,各科成绩陆续出来了。各科课代表领相应的试卷在花名册上登分。
“哇噻!142!张扬,你数学咱班第一!”高明喊到。
“别,别……别翻乱了!”数学课代表穆斓冲乱翻卷子的同学发了飙。
大家灰溜溜的走开,随后就有嘴欠的男生开始背课文:“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胸’(zhǎng xiōng)……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穆斓每听到这话,就会“蹭”地一下站起来,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他质问道:“你说谁呢?”
“我又没说你,我背课文呢!”于是又重复着“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胸’(zhǎng xiōng)……”那几句诗。
穆斓不分青红皂白,照着他的后背就“啪啪”打。直到男生求饶,穆斓才罢休。
而一旁的毓灵见到这一幕就又“沧海一声笑,地震加涨潮”喽。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蛰伏了一冬的青春,伴着绿荫蝉鸣又再度与我们相遇。
十点大课间的音乐从五月天的《温柔》换成马天宇的《该死的温柔》现在又换成了大张伟的《穷开心》。
听着这动感的音乐,我们要下去做“第八套广播体操”了,是不是听上去毫无违和感?你如果要说是,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三分钟,全校所有年级的师生就在绿茵场上站好了队。
“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嘹亮的男声回荡在操场。
做操时,我分明听到江鹕的膝盖,就像破破烂烂的躺椅快被摇得散了架似的,咯吱咯吱地响个没完。
“我说江老大爷!您悠着点儿!小心别散架了!”我打趣道。
“切!我这叫自带BGM!我要是真散架了,你也跑不了!”江鹕说道。
“怎么,你还打算‘碰瓷儿’,讹我?”我问道。
“张扬,别说话!高升在后面呢!”体育委员韩旭走过来对我小声说道。
“整理运动,一~二~三~停!”广播戛然而止。
三十分钟的课间操就让江鹕虚了。
“我说江鹕,您是林黛玉吗?怎么运动一下就这么虚了?”我问江鹕。
“林黛玉可比我命好,至少她不会遇到一群爱整人的领导!你说校领导抽的什么疯?非得做这破操!”江鹕喘了口匀乎气说道。
“能让咱做操,你就知足吧!我听说去年也不知哪个丧心病狂的,向学校提议跑步,于是大夏天的,全校学生围着操场跑圈都累成了狗……”我偶尔也说几句接地气儿的俗话,以便搞好群众工作。
很快,学校要举办运动会。为了方便训练,全校学生都强制住到了宿舍楼。
因为大部分学生本身住校,所以学校特意为我们这些走读生安排了新宿舍。
旧宿舍六人一间,而新宿舍四人一间,并且有空调,只是那空调就是个摆设——学校不准大家开。
欧阳、高明、韩旭与我住一起。江鹕非得要和欧阳换。
欧阳自然巴不得离我远点,于是欣然同意。
晚上八点,陈默、丁湘她们打电话来,说是要找我们玩。
大家来到了操场,果然还是夏天好,大晚上的都这么热闹。
“没想到住校生的夜生活这么精彩!看得我也想住校了。”江鹕感慨道。
我与陈默背靠背地坐在草坪上,陈默听着MP3,望着夜空突然哼了起来:“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哇,张扬,你看!好多星星啊!真美!”陈默抬头看繁星满天,惊呼道。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拉着陈默说道。
“去哪?”陈默问道。
“全‘临川’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我扬起嘴角说道。
我带着她到了行政楼顶的天台,这儿可是全区第一高楼。
站在楼顶,仿佛苍穹触手可及。
我喜欢五月夜空中墨蓝深邃的静谧和那些亮的耀眼的繁星。夏夜的星空,仿佛一整条流淌的银河,有一种矜贵的浪漫。我很庆幸自己生在五月的夏夜,我一直认为这是一种天赐的福气。
“陈默,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陪我看星夜的人。”我冲她说道。
“你也是第一个陪我看星星的人!”陈默一脸骄傲。
我们俩肩并肩坐在天台上望满天群星璀璨。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晚风拂面而来,只有树上蝉翼翕动,应和着蟋蟀。
“天荒地老,不过如此!”陈默说道,而后脑袋靠在我肩上。
“张扬,北京在哪个方向?”陈默问道。
“那个位置。”我指着北方说到。
于是陈默站了起来,她拉起我,然后冲着北方大声喊到:“北京,我们来了!”
我也喊了起来:“北京,我们来了!”
那一刻,整片苍穹都回荡着我们的呼喊。
我始终相信星空下、年少时许下的承诺未来一定会实现的,别问为什么,我就是相信——而且还是那种毫无道理地、毋庸置疑地、永不妥协地、源自灵魂深处地相信。
倔强的人(Such as 张扬 and 陈默)都很可爱,因为他们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可爱的倔强。
“对了,张扬,我一直很好奇,你前额的卷发是烫的吗?”陈默两眼放着光。
“不是,我才没那么无聊去烫头呢。小爷这是打娘胎里就带来的。纯天然无公害!怎么样,天生的‘离子烫’,羡慕吧?”我说道。
“小卷毛!切!我才不稀罕呢……是不快到你生日了?”陈默问道。
“下周二,23号!过不过都无所谓……”我说道。
江鹕突然给我打电话。
“喂……马上到!”我接了电话。
“怎么了?”陈默问道。
“快走,教练要选人准备运动会的训练了。”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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