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元旦晚会

学期末至，迎着来年。

大地银装素裹，树梢枝头挂着雪堆。

思源堂里热闹非凡，坐满了学生与老师，喜迎元旦观赏晚会。

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报幕，各班节目精彩呈现。

洛曦在候场，深深浅浅水波绿色的宋制汉服，长发高挽丝带束起，眉间花钿荷花亭亭玉立。

青春期的女孩子都长开了，添上精致的妆容，活脱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惊艳四方。

候场室里的人都望向她这边，窃窃私语。

她就坐在那里，手里躺着手机，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那就是副会长夫人？”

“就是她，叫洛曦。听说上次汇演，得了二等奖呢。”

“她好漂亮啊。”

“听说新来的啦啦队队长俞学姐和陆学长认识，俩人还是青梅竹马呢。”

“你怎么知道？”

“嘘，据小道消息......”那个女生压低了声线，她们都凑上耳朵去听。

“洛曦勾搭陆学长......”

“什么？！”

“嘘——”

由于候场室太吵，她们就算压低了音量，难免不会被路过的人听见。

“看着不像吧......”

“你懂什么！做小三儿都那么光明正大，你没看到那些帖子吗，不到一天的时间全部删了，找都找不着，不留一丝蛛丝马迹，除了陆学长删帖，还能有谁？”

“那......”

“嘘！她看过来了......”

羽睫抬起，周围看的人匆忙移开视线，她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张望着一处。

她的节目是压轴，所以不用着急忙慌。

幕后外传来热烈的掌声，又结束了一个节目，这是第十五个。

穿着桃粉色宋制汉服的女孩越过人群，冲到洛曦跟前，“洛曦，你怎么不去看啊？”

她叫方可，是高一（五）班的。

方可脸上洋溢着笑容，属于圆脸型的女孩，她额前的空气刘海乱了，洛曦抬手帮她弄好。

洛曦笑了笑，“人太多，就不去凑热闹了。”

方可转了转眼珠子，好像也是，洛曦向来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堆。

“小可快走！到（九）班的街舞了！”

同款服装的女孩回头拉着张可就往那处冲，激动的不行。

方可一听，跟洛曦挥手就去凑热闹。

音乐一响，人声鼎沸。

洛曦起身，拿起棉袄随手一穿，离开了候场室。

走廊外灯光明亮，她娇俏的模样倒映在那面紧闭的窗户上。

冷风呼啸隐隐入耳，窗壁薄薄一成霜。

屏幕亮起，指尖跳跃，拨通号码。

“嘟......”

“嘟......”

“嘟......”

“嘟......”

“嘟......喂？阿辰在忙你有事告诉我就行。”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听力极强，哪怕是一个脚步声她就知道是谁。

洛曦攥紧了手机，眼眸紧紧地看着窗面上的自己。她不说话，电话那头也不挂，似在等她，没有不耐烦。

两方僵持着，谁也不着急。

她听到对面的音乐声和哄闹声此起彼伏。

垂了羽睫，似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事，打扰了。”没登对方说话，她率先挂断。

通话结束过后，是冗长的沉默。

她的脸色平静得不行，却和窗壁的霜雪一般冷。

周围的音乐声渐停，她扶着窗沿蹲下，下巴抵在膝盖上，双臂环绕紧紧圈住自己。

这个时候，她谁都不想理会，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

俞冉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上面显示着“我家夫人”的昵称，实属刺眼。

红唇微扬，指尖点开删除通话记录。

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放回原处，满意地走开了。

今晚是换届大会，就算有时间，晚会也结束了。

眸光落在某处，陆辰正和人交谈甚欢，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洛曦脚麻了。

双手将要触及地板，温热的掌心与之相贴，洛曦猛地抬头，晶亮的眸光在看到来人之时一点点黯淡下去。

是孟南澈。

“起的来吗？”孟南澈弯腰扶起她，脚麻很难受，洛曦没法不接受他的帮忙，只得双手攀附在他的臂弯上，弓着腰缓着腿部传来的麻痹感。

那种感觉似蚂蚁啃噬难忍，眼角不禁泛起了泪花。

洛曦低着头 ，孟南澈看不到她的表情，却知道她很难受。

她手上的力道捏的紧紧的，手背淡淡的青筋凸起。

孟南澈突然蹲下，洛曦的手便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在他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洛曦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失礼了。”

小腿肚子有松缓的感觉，没来得及多想，她的注意力全在那酥麻的感觉上，贝齿紧紧咬着唇瓣。

孟南澈专注给洛曦缓解疼痛，两人视线里突然一闪，抬头看去是不远处的路灯忽明忽暗。

孟南澈没多在意，继续埋头“苦干”。

须臾之间，孟南澈缓解了洛曦小腿的酥麻感。

洛曦与他保持距离，却不忘道谢。

鼻音牵着淡淡的哭腔，闷闷地提不起任何精神。

孟南澈摩挲着指腹，那里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举手之劳。”他说道“怎么在外面？多冷啊。”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洛曦道谢接过，后背抵着窗沿。

她不知道刚刚有没有被孟南澈看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孟南澈就靠在旁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陪着洛曦。

指腹摩挲着纸巾包装，上面是很简约的黑色，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你怎么在这里？”良久，她问。

孟南澈看着她的侧颜，“里头闷，出来透会儿气。”

女孩姣好的容颜在妆容上越发俏丽，简单的发髻与其相符，她本就适合简单的，太过繁杂会掩盖她的独特美。

“嗯。”淡淡的鼻音发出一个音调，便再无多话。

其实孟南澈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她不想说，他也就当做没看到。

医院那次过后，他们的距离好像忽远忽近，除了语文的交集，他们也无话可谈。

他喜欢的女孩，有了别的男孩保护。

现在要做的，只有守护在她身边。

“不去做准备吗？好像快到你的节目了。”孟南澈看了眼腕表，提醒着。

孟南澈这么一说，洛曦看了眼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心情一下子落了千丈，鼻头红红的。

她抬头眨了眨眼，随意抹了把眼角的泪痕，身子立直打算回去补妆。

孟南澈见状，也站直了身子，想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洛曦背对着孟南澈，做了几个深呼吸，确保自己情绪稳定之后，转身把纸巾还给了他，“谢谢你的纸巾，你回去吧，外面冷。”

孟南澈接过纸巾，笑了笑“遵命！小的立马回去乖乖坐等看姑娘的舞蹈！”

说着，食指与中指并拢放在太阳穴处往外一划。他这般，成功逗笑了洛曦。

洛曦唇角弯了弯，转身离开。

孟南澈凝视着那抹倩影，笑意随着倩影消失不见。

眸光落在方才那处闪光，阴沉了几分。

无言，转身回归班集体。

洛曦一回去，就看到方可急的原地踱步，方可一看到她就像看到救命恩人。

上前一把拉住她，忙忙叨叨地。确保她的妆容补好，主持人恰好报幕完毕，方可拿过道具推搡着她上了台。

孟南澈刚坐下，主持人就报幕完毕。

蒋桦凑过来，“去那么久呢？不会抽烟去了吧。”

孟南澈瞥了他一眼，“我倒也想。”

蒋桦笑笑，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舞台上暗了下来。

孟南澈的视线落在舞台上，目不转睛。

音乐起，迎着舞台灯光一亮，几人围成的花心待放出一株嫩芽，清丽脱俗。

洛曦的面容没了刚刚的厌倦之色，笑意染了眉眼，泪水晕染过的瞳孔清亮似攒着满目星河。

观众席下的宋清欢早就准备好了相机，洛曦一出场，她就各个角度拍了个遍，旁边还立着手机，录着像。

在洛曦表演的时间，她抽空给苏亦何发了几张照片，附言：仙女儿下凡，你们这些 凡夫俗子没福气咯 ！哈！哈！哈！

宋清欢笑的那个贼兮兮，坐在旁边的苏亦兮一头雾水，只得站起来探脑，“欢欢姐姐你干嘛呢？兮兮也要看。”

稚嫩的嗓音响起，吓得宋清欢差点没碰倒立在一旁的手机。

宋清欢余惊未了，一把抱住苏亦兮圆溜溜的身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说宝贝啊，咋能不能别那么吓人？”

苏亦兮一头雾水，兮兮怎么吓人了？明明是姐姐没注意到兮兮好吧。

宋清欢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就数你乖成不成？姐姐给你哥发消息呢，看他什么时候来接走调皮的兮兮。”

苏亦兮皱着小鼻子哼了哼，小脸肉肉的，可稀罕人了。

“兮兮才不要跟哥哥，兮兮想要找小曦姐姐。”苏亦兮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台上谢幕的洛曦，葡萄似的眼眸亮晶晶的。

经苏亦兮这么一个小插曲，洛曦谢幕离场了，那么接下来差不多就要结束汇演了。

点击结束录像，宋清欢收起支架和手机，让苏亦兮乖乖坐好，她收拾好东西。

“好，我们现在就去候场室找小曦姐姐。来，我们走吧，兮兮要自己走噢。”

宋清欢脖子上挂着相机，手上拿着包包，实在抱不起来穿的比她还要厚的苏亦兮啊。

苏亦兮很乖，笑起来的时候卧蝉鼓起来，很是好看。

她点头，牵着宋清欢的手，来到候场室。

晚会接近尾声，候场室的人也不多了，大多都跑到班级里坐等成绩。

方可和洛曦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

洛曦坐在梳妆台前，面容上挂着淡淡的惫态，她拆下头发上的发夹，轻扯发带，柔滑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垂在背后。

孟南澈掀开幕布，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有一瞬间的怔愣。

洛曦的指尖划过发间散了散，发尾随着她的动作摆动着，露出的天鹅颈线条分明，在灯光下那片肤色如凝脂，让人移不开眼。

室内有地暖，所以不会觉得冷，她穿得单薄，嫩绿色的宋服隐隐衬出她的身形。

她很适合宋服，简单素雅。

孟南澈从中回过神来，面上染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长发松松垮垮细上发带，服装是个人出资买的 ，所以不用归还给学校。

刚打算起身去更衣室时，孟南澈拿着一束花走了过来。

“不知姑娘可否赏脸，收下这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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