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的语气急促,生怕洛曦不老实交代。
“她说,”洛曦吐了口浊气,“你和她从小认识,你的父亲是她的干爹,你们之间有娃娃亲。”
“她了解你胜过我这几个月对你的了解。”
“她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你不喜欢吃甜食,她知道。”
唇瓣一张一合,鼻音浅浅,音调清缓温软,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没有波澜起伏。
说到这,洛曦看向陆辰手上快见了底的地瓜。
陆辰欲要开口解释,洛曦微笑摇头。
他顿时噤若寒蝉。
耳边的风声夹杂着女孩温软的话。
“你们曾合作过一首曲子,是众人皆知的金童玉女。”
“等她高中毕业,你们就会订婚。”
“她还说,她爱你不比我少,和我交往,只是在赌气。”
五味杂陈的心情,压的洛曦喘不上气,张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忍住鼻尖的酸意。
不甚在意地抹掉眼角的泪水,羽睫煽动,看了看别处。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是不相信你。”
“只是......”
她吸了吸鼻子,声线哽咽。
“就是觉得、觉得......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她生性敏感多疑,受不了欺骗。
说到最后,洛曦绷不住了,潸然泪下。
所以,这就是今晚洛曦在酒吧提不起兴致却还要佯装轻松的模样,就是为了不让他有所察觉,扫了众人的兴致。
今天是他的生日,在外人面前,她给足了他面子,什么都配合着他。
可不知道的是,他的女孩受了委屈不说,还要憋着装笑脸。
他的女孩,懂事的过分。
陆辰半蹲在她身前,捧起她的脸颊,拇指指腹拭去她眼底的泪,眼里溢着心疼。
女孩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柔软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垂在胸前,细碎的发丝沾了泪水贴在脸颊上。
晚风轻拂,凉意不减。
小巧的鼻尖通红,清眸里盈着薄薄的水雾,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她这番模样,看着特别委屈,就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怨愤。
他以为有些事情她不知情是最好,他可以在她知情前解决。殊不知,某些人的动作要比他快多了。
怨的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让他的掌中宝受了偌大的委屈。
愤的是某人不知悔改,非要触及他的底线。
“对不起。”
陆辰轻柔地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真挚地道歉。
“是我让丫头受了委屈,没有下次了。”
他欠缺考虑,绝对不会有下次。
“我的父亲和她的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但那是大人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我不可能会和她订婚,娃娃亲什么的都是狗屁。”
“她爱不爱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爱我的小丫头。”
“我喜欢甜食,只要是丫头喜欢的,我都喜欢。”
“丫头的眼里就是最真实的陆辰,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丫头认为的陆辰就是真的,不会改变。”
“选择和丫头在一起,从我看到丫头的第一眼就已经决定了。”
“不存在什么赌气,全他妈都是屁话。”
“我们是合作过一首曲子,但那个是大合奏,她只是其中一员,如果不是丫头跟我说,我都不记得。”
“我爱的只有我的丫头,想订婚的也只能是我的丫头。”
晚风荡漾在他们之间,真情流露下的话语连绵起伏,露骨的话陆辰没少讲,但听到他说爱她的时候,眼底还是忍不住一热。
他从来不在她面前说粗话,这次想必是气的不行,他也没料想到,一下子秃噜嘴了。
从第一天交往开始,他对她毫无保留,唯有对以前的事情闭口不提。
她对他的信任来源于他的事事报备,她也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那么久。
女孩唇角弯了弯,今晚难得露出最真实的笑容,虽然很浅显,但足矣。
洛曦一笑,陆辰如重释负。
“乖,阿辰在。”
“一直都在。”
俩人额头相抵,女孩独有的少女馨香钻入鼻息,还夹杂着一丝地瓜的甜味,心中柔软一片。
洛曦吸了吸鼻子,微仰头,唇瓣在他碎发间的额头一印,久久都不离开。
随之动作垂下的眼睫轻颤,挂着薄薄的水汽。
温热湿软的触感,令陆辰心头‘咯噔’一下,目光呆滞地盯着她米色的围巾。
洛曦,很少主动。
这好像是他们在一起之后,鲜少有的举动。
唇瓣离开那刻,鼻尖莫名一凉,掀开眼帘那刻,周围人的声音带着欢愉。
“哇——”
“下雪啦下雪啦!”
“老公你快看下雪了!”
“你慢着点。”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耶。”
“快快快,拍张照片留念一下。”
“......”
洛曦抬头望天,簌簌而落的雪花砸在她的脸颊上,渐渐融化成冰,冰凉冰凉的。
她的眸里显着欢喜,代替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摊开的掌心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色,雪花落在掌心,一片接着一片。
剔透的雪花不一会儿就化成水,女孩的眼眸一眨不眨,新鲜感十足。
她自小长在南方,从未见过雪。
今夜的初雪让她惊叹,玩得不亦乐乎。
陆辰难得没拦着她,今年的初雪来得及时,替他的丫头散去了不愉快。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必须亲自解决。
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眉眼带笑盈着浓浓的宠溺。
他的女孩眼里应满怀温柔阳光,蓄着满目星河。
陆辰缓步上前,牵过洛曦接着雪花的掌心,指腹温柔地抹掉掌心淌着的雪水。
俩人相视,各怀心思。
“丫头,”他顿了顿,掌心收紧,柔软无骨的手蜷缩在一起,似下了决定,“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夜幕寂寥初雪落,絮絮飘落晃心尖。
洛曦恬然一笑,“好。”
—
和小姐妹欢聚一堂的夏若与冯听然并肩从餐厅里走出来,目送其她小姐妹由自家老公来接,或三三俩俩结队叫车回家。
餐厅外有个小院,那里摆着桌椅和双人摇椅。
她们站在那里,赏着今年的初雪。
“打算怎么回去?”冯听然扭头询问。
夏若深吸一口冷气吸进肺里,冻的身子不禁打了颤栗。
眉眼淡淡,双颊染着一抹酡红,朱红的唇瓣挂着一抹淡雅的笑。
“不急,想先自己走走,醒醒神儿。”
她最喜欢晚上,从来没有变过。
冯听然沉默半晌,“刚刚她们在,没问你。办好离婚手续了吗?”
今天是陆辰的十八岁生辰,亦是陆荀和夏若离婚的日子。
‘离婚’二字在脑海里盘旋,想着今早他的举动,涩然。
今晚喝的酒很多,一时间头晕目眩。当她站在门外的时候,冷风直灌很是舒坦。
“他不打算离?”
冯听然是她最好的闺蜜,当初夏若结婚,就数她哭的最凶。还扬言道,若陆荀待夏若不好,她冯听然定要他陆荀不好过,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要来接夏若,再给夏若找个更好的。
夏若的眸光透着毅然决然,“不离,也得离。”
冯听然心疼她,现在日子再好,夏若也不是她从前认识的夏若了。
冯听然拢紧了她的大衣,不知道今夜会下雪,夏若穿的并不多。她身子骨不好,不能受凉。
“离的那一天告诉我,我去接你。”
夏若冰凉的手覆上冯听然温热的手背,柔柔一笑“没事的。难得来槐城玩,不用担心我,好好陪家人,嗯?”
一转冷,夏若的手脚就会很冰凉。冯听然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指尖温热拢了拢她的发,叹息“当初说你你不听,现在弄成这样......”
顿,冯听然的眼眶染了水雾,又继续往下说“在他身上耗了大半辈子,你错过了多少比他好千倍万倍的人。你就是死活不听劝,要是当初我执意拦下你,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你也不会......”
“好了。”夏若出声打断了她,抬手拂去她的泪,“好不容易见一次面,都过去了。你别哭,好不好?”
冯听然断然不会听她的,自顾自地说着,“你图他对你好,可是他哪次是说改就改的?从白手起家到成家立业,再到生儿育女,哪样不是遵循他的?”
夏若低垂着眉眼,安安静静地听着。
冯听然是个直性子,脾气还大,碰到夏若的事情就爆炸。一直对夏若这段婚姻有着强烈的不满。
若不是冯听然慢了一步,想必如今,也不会是这个惨淡的结果。
冯听然都后悔了大半辈子。
“就因为年轻的时候没跟你普及对男人的认知,所以才导致那些男人趁虚而入,把你哄骗到手。”
“男人对女人好是本分,如果男人不对女人好,女人怎么会喜欢上他?男人应尽的责任应该是......”
“我就图他对我好。”夏若再次打断,“我不知道错过他之后,还会不会有其他男人能对我那好,所以他对我好,我便嫁。”郑重申明着。
冯听然的心灵鸡汤夏若听的多了,但不可否认的是陆荀唯一对她好的一点。
这一点,任谁都不能怀疑,也不能质疑。
淡漠的眸光里是她对这份感情唯一的恪守。
冯听然似料到一般,别看眼不去看她。
她的女孩,脾气倔,就独恋一个人对她好,死心眼。
就是这个性子,才会变成这样。
思量着,冯听然叹了口气,眉头紧皱“那现在呢?他对你好,你不也不要了吗?”
被说中心事,夏若不似以前那般逃避,选择了坦然面对。
“我不需要了。”
“那个时候年纪小,”长睫煽动几下,眉眼蓄起愁绪,目光落在马路对面的木质长椅上,“不懂事。觉得对我好就行,现在年纪大了,听惯了甜言蜜语,腻了。”
唇角的笑意点点消失,视线里的木质长椅被一辆黑色的车子代替。
那是,陆荀的车子。
她出门的时候,陆荀问过她什么时候结束聚会,她说莫约十一二点,不确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若也会了职场里的那套,学会掩盖自己的情绪,她本就难以看透。
可在冯听然面前便不会,她察觉到了异样。夏若的眸光变的冷漠,唇角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般。
她扭头看去,是那个,让夏若见到他眼里有光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到现在眼里无光没有一丝爱意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手臂搭着驼色的大衣,风尘仆仆地朝她们走来。
他是成熟稳重了,都是她的女孩用青春换来的。
“不好意思老婆,刚刚有点事就来晚了。”
陆荀将大衣披在她的身上,还搓了搓她的手臂,满是歉意。
他一路走来,身上落了不少雪花,却不甚在意,眼里只有夏若。
“怎么不在里面等着,待会儿着凉了。”
要是以前,冯听然会觉得自己吃了一把狗粮。然而现在,她认为陆荀除了做作只剩虚伪了。
她不在意陆荀的忽视,反正俩人也互不待见对方。
他的心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