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
寂静的病房里,床榻之人,手指慢慢的动了动,沉睡许久的眼皮,也终有了睁开的迹象。
“先别动,你刚做完手术,还没过排斥期。”低沉的男声晕染,“去叫医生。”
一阵阵的脚步声临近,刺目的电筒照射着瞳孔,微凉的检测仪滑过肌肤,感觉很真实,但又很梦幻,再传来的声音,仿从另个世界传来,让人大脑放沉,再度闭上了眼睛。
“各相体征都是正常的,她外伤太严重,又刚做完移植手术,昏睡是正常的,三爷,请勿担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再有微微意识时,那缓缓徐来的歌声越发的清晰,而自己的手,仿佛被什么人握着,紧紧的……
“你终于醒了!”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许愿缓了很久,看着入目的一片雪白,隐隐诧异,这里是哪里?她……不是死了吗?
“这里是国外,你还活着,还做完了移植手术。”耳侧有男人的声音。
她微愣,侧颜看向身侧,和男人幽深的宛若漩涡一般的深眸相撞的一瞬,她不禁脱口,“贺……”
后面的字根本道不出口。
而嗓音哑到了极限,就像拉扯的破损琴弦,微弱的气力也再难发出半个字音。
“别怕,之前你一直用呼吸机,咽喉会有肿痛,慢慢就会恢复的。”
她稍缓了注意力,但迎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还是忍不住疑惑,她为什么会在国外,还有,贺峻霖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她父亲生前收养的义子,多年来在海外帮衬着打理许氏产业,两人算起来已经十年未见面,平日里都靠视频和电话沟通的。
许愿的疑问太多,从眼眸中都能看出。
贺峻霖替她掖了掖被子,再度坐在一旁时,又重新握住了她的手,“知道吗?你差一点就被炸飞,或者被活活烧死了!”
他轻叹了口气,目光沉的似海,深不见底,“你到底是有多信任他,竟连一个助理都不带,就跑过去啊,让那种小人算计,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糊涂?”
这不是责备,也不是质问,是关切到极限的一种表达。
许愿闭上了眼睛,过往一幕幕闪现,泪水悄无声息,汨汨而下。
贺峻霖手足无措的替她擦拭,“自己犯傻,还有脸哭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
只是感觉心上的某处,像是还停留在那场熊熊大火中,被烈焰生生吞噬焚烧。
李梦瑶找的那几个手下,踢她打她,金属棒球杆一次又一次的猛击她的小腹,鲜血顺着裤筒涓涓而淌,却抵不过那一句‘宋少交代了不用手下留情!’来的痛。
她是有多傻,才那样信他,被这样设计。
她是有多爱她,才那样盲目,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夺去……
“别哭了,你现在得养着,还没过排斥期呢!”贺峻霖又焦又急,却还要控制着情绪,尽量温声细语,“既然看清楚了他的为人,往后别犯傻就行了,乖,真别哭了……”
他疼惜的抱着她,着实不敢想,若不是他一早安排人盯着她,自己又及时回国,那事发当天她就真……
修长的手指紧蜷,骨节上青筋隐隐暴跳,姓宋的,这笔账他先记下了!
……
数天后。
身体的略微好转,医生撤走了一些监控仪器,许愿也能在护士的搀扶下,慢慢走路。
只走十几步,就会气喘吁吁。
贺峻霖在走廊上一看到她,就箭步跑了过来。
俯身拦腰将她抱起时,也一脸阴鸷的瞪向护士,训斥了两句,便抱着她重回了病房,“都说了,你还在恢复,光一个流产就最少要养一个月,还有移植手术呢,排斥期也要稳定半年!”
许愿环着他的脖颈,被轻轻的放在床上,“我感觉还好,想早点做复健……”
“这么不听话呢?早点复健做什么?想回国?”贺峻霖伸手拂过她耳边的长发,轻扣着她的后脑按了按,“你心里想的事儿,我知道,我会替你办。”
他都不想说,在冲进火场,爆炸前夕一刻,将她抱出来时,看着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许愿,贺峻霖愤懑的有种想毁灭全世界的冲动!
若不是这阵子要盯着她手术,无暇其他的话,他早就将那个姓李的活剐了!
许愿轻摇了摇头,“不用,等过后我自己处理。”
“信不过我?”贺峻霖质疑,转而,好看的眉眼上染上了愁思,“该不会你还顾虑那个人吧?许愿!都已经这样了,你要再犯傻的话,我……”
他脾气不好,许愿也没让他说下去,就给予了笃定的目光,“放哥,他和那个女人合伙杀了我的孩子,还差点要了我的命,这种血仇,我怎么可能再犯傻啊。”
她为了那个人,已经痴痴傻傻了十五年。
把整颗心都小心翼翼的掏给他,却被他一次又一次戳的千疮百孔,破烂不堪,甚至……
贺峻霖说对了,事到如今,如果她再执迷不悟,别说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啊。
“那你这是……”
“这是我和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你不了解他的,还是让我自己办吧!”
贺峻霖不耐的沉了口气,虽有些不悦,但也没太表现,思忖后稍妥协,“行吧,不过排斥期半年,往后在休养几个月,等身体好一些了,再说这些。”
“嗯。”就先让他们逍遥一段时间。
等她身体再好些,这笔血账,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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