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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引起的火势越来越大,侧翻的布加迪车头冒着浓郁的黑烟,大雪也未能减弱灾难的破坏程度,宋亚轩身后不远处陆续有车停下,桥下轮渡响起不应景的鸣笛声,这一刻,世界只剩下寒风呼啸和宋亚轩难以平复的心跳。
火焰映在他眼里,仿若生出燎原之势,连车钥匙也来不及拔,欲要冲过去时,手机突兀的响起铃声,他这才反应过来,先叫救护车。
连忙掏出手机,却见亮起的屏幕上骇然显示着熟悉的名字,一丝错愕从眼里闪过,他不确定的望向还在燃烧中的布加迪,接通了电话。
对面的人仿佛置身空旷的地界,周遭呼啸着的风声一齐传入听筒。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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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番爆炸现场背道相驰的监狱囚车很快下了大桥,驶入通往上京十字监狱的必经之路,自此,周围车辆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少。
越往前开,距离上京半岛上的十字监狱就越近,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岗哨,黑白灰三色逐渐占据视野,唯一的色彩便来自稀疏的树木。
上京半岛是一座几乎隔绝烟火气息的岛屿,十字监狱于1932年建立于此,长久以来一直被冠以令人湮灭一切希望的牢狱。
一望无际的主干通道上落了厚厚的积雪,供车辆通行的车道两旁是每日例行清理的雪堆,车轮碾过地面留下两行黑色痕迹。
顾铭之垂头静坐着,窗外是飞速掠过的高大灯塔和银杏树,每隔十米便会出现同样的景致,仿佛进入一个不断循环的世界,这是一种反越狱的手段,加之半岛的先天地形,无疑为十字监狱加固了一层无形的安全系统。
他的父亲被关在城市另一边的上京第一监狱,正式进入服刑期,而他在母亲尸体被打捞上岸的这一天,即将进入关押着国内重刑犯的十字监狱。
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罪不至此,上京第一监狱才理应是他的最终归宿,然而他即将被送至十字监狱,那个被用来关押背负超过三条人命及以上的杀人犯的“人间炼狱”。
进去就等于会遭受无尽的折磨,即便最后失去人样,也不会轻易死去。因为在上京的法文律条里,没有死刑,除非不可抗力与意外的发生。
囚车在高大沉重的电子门前停下,顾铭之被带下来,望着来时的那片雪地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公路,眼前浮现出方才那场意外发生的爆炸,愈演愈烈的火焰仿佛在他眼里狰狞着放大,看起来神情怪异。
一抹笑容渐渐爬上他的脸庞,蔓延开来,好像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他率先出局,但游戏还在继续。
“无妨,我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只要你活不成,就算身在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不出意外,严浩翔已经在布加迪的车下奄奄一息,哪怕救护车第一时间赶到,也救不回处在爆炸核心的人,这个时候他只怕已经只剩下残肢断臂了。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严浩翔同归于尽,换他母亲一条人命!
时间定格,落雪飞舞,顾铭之在规定时间内被人押着带入监狱,身上的黑白条纹囚服显得格外宽大,他目视前方,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坚定。
一个向死而生的人,哪怕下一秒置身地狱,也毫无悔意。
他要去的地方是最外层的混合监狱,迈入粉身碎骨的第一步,就是与这些穷凶极恶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严浩翔一手安排好的,就连亲自押送他的人是十字监狱的狱长,也是严浩翔事先就策划好的,为了送他上路,严浩翔做的还不止这些。
被人猛力一攘推进了空无一人的铁栏之内,除了面前的铁门,四周便全是实打实的黑色墙壁,头顶没有灯,只有走廊里的光线堪堪打进去。
昏暗的光线,极度干燥的环境,借着微弱的光,顾铭之能看见空气中弥漫着的灰尘,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血腥味,脚下的地面是浓郁的黑红色,俯身去看,那都是终年有血淌过而造成的色素沉淀。
牢门落了锁,清脆的声音在这条安静的走廊里回荡,顾铭之注意到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着的,看起来很久没有关过罪犯,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就好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罪犯2044,有人找。”
狱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语气冷硬的吓人,定睛一看,整条走廊每隔一间牢房都站着一名持枪的狱警,然而这里的罪犯,只有顾铭之一人。
有人找?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找到监狱来?严家和时家这会沉浸在失去继承人的悲痛中,警方短时间内也查不到他头上,到底是谁找他?难道是顾涟笙或者顾青禾?
她们两一前一后失踪,没有确认她们的安全并找到她们是他最大的遗憾。不过,已经没机会了,但他相信自己的妹妹那么聪明,总有办法保护好自己。
顾家人在顾庭尧被捕后便各自揣着好处四散而去,眼下他也进了监狱,更不可能是顾家人。
所以,到底是谁?
直到他隔着厚重的铁门缝隙,在一束光的照耀下,眯着眼看清了对方的眼睛,顿时冷汗直冒。
那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他,眼尾似乎渗着淡淡的笑意,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阴鸷,顾铭之眼前一黑,往后退了好几步,安慰自己是晃眼认错了人。
可是对方的声音彻底将他唤醒,后知后觉的惊恐席卷而来。
“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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