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阵阵,一场新雨降临,润物细无声,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河面上,打在屋檐上,打在玻璃窗上。春雷滚滚,雷声轰鸣,作为开春的第一次打雷,第一场春雨,把冬日里沉睡的动物都唤醒了,春雷是来自自然的闹钟。
年幼的小北住在镇上的民房里,房子是小北爷爷自己搬砖运泥,砌墙粉刷,一天天建起来的,民房外还围了个院子,小北经常在小院里和何天玩皮球,院子外面有几棵果树,有一条小河,有一小片菜地,有小北奶奶盖的鸡窝。
小北坐在家门口,陈母在剥豆子,“春雨贵如油,看来今年庄稼的收成应当不错。”
小北不知道春雨有什么妙用,何天说好来找她玩的,但雨这么大,何天会不会不来了。
隔壁的阿婆背着漏网水桶之类的东西出门了,阿婆一年四季都不愿停歇,她下河采过菱角,捕过小鱼,摸过螺丝,常常还会送给小北家一些,即使头发花白也要下地干活。小北只看到隔壁住着阿婆一个人,可听妈妈说阿婆是有儿子的,从小不让儿子干活只让他好好读书,希望儿子有出息,阿婆的儿子很争气地上到大学,如今在外地工作。
众人皆知阿婆年轻时貌美,连小北也能从苍老的脸上看出。众人皆知阿婆儿子来找过她,想让老母亲和他一起生活。几天后,阿婆儿子回去了,阿婆留了下来,众人猜测,有阿婆舍不得房子的,有阿婆勤劳了半辈子,不想歇下来的。
众人不知阿婆貌美时芳心暗许,众人不知那天阿婆对儿子说:“我还没有等到他回来,我怎么能走呢!”
那天我若知道你一走就是几十年,我若知道你回来是竟已是白发,我若知道你已再娶,子孙满堂,我又怎会等我的翩翩少年郎,一等便是半生啊。
小北看着阿婆离去的背影,小小的身影像褶皱的核桃,在雨中隐去。春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都带着凉气,混着桃花初开的微甜。
何天看到雨停了和何母打了招呼就去找小北了,走时还给小北带了香蕉,香香甜甜,软糯可口,小北一定会喜欢的。
“小北!”何天家离小北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去玩吧。”陈母知道小北不爱说话,生性沉默,却和何天玩得很好,于是大方放行。
“给你香蕉,很好吃的。”
“谢谢。”
小北和何天走到了秘密基地,是一片没人要的地方,原来还有人想建个房子,但最后只搭了个墙就不盖了,留下了一堆砖头石子。
何天用砖头铺了一条小路,下过雨后也不会有泥土粘到鞋上,小路通向一个小土堆,土堆上放了一条长长的木板,这是手工的简易翘翘板。
土堆旁边是一棵银杏树,秋天的时候满树金黄,还有白果熟透时像冰雹一样往下掉,有时玩着就被白果砸了,何天深受其害。
“你看那是什么?”小北走到银杏树边。
一只小麻雀卧在泥土上,泥土带着湿气,羽毛也被打湿了,正在风里瑟瑟发抖,眼皮半耷拉在无神的眼睛上,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
“小麻雀。”
“它怎么了?”
小北用手捧起小麻雀,手心的温度慢慢得让小鸟不再发抖,嘴里也发出了吱吱呜呜的声音,小北道:“它是不是饿了?”
“可能吧。”
“我们喂给它一点香蕉吧。”
知道麻雀吃虫子,吃谷粒,吃草籽就是不吃香蕉的何天连附和道:“好!”
何天掰开小麻雀的嘴,希望把香蕉塞进去,奈何小麻雀嘴尖尖,刚塞了一点就咬到了何天的手,疼得何天倒吸一口凉气。
“你没事吧。”小北看着被咬到的地方已经开始红红的了。
“不能这样喂它。”何天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并想挽回形象地说。
正在小北想该怎么办的时候,机智的何天咬了一大口的香蕉,拿起小麻雀,把香蕉从中间套在了小麻雀的嘴上。
“这样就好了,放在嘴边,它肯定吃得到。”聪明的何天说。
然后不知道小鸟的鼻孔长在鸟嘴上的两个小朋友看着小鸟渐渐地没了声音,没了动静,甚至没了呼吸,直到它闭了眼,终于看出不对的何天说:“小鸟吃饱就睡着了。”
小北感觉不到小麻雀的心跳了:“它死了。”
“没办法,我们尽力了。”庸医何天说。
“要不我们埋了,给它一个全尸。”善良的何天说。
小北把小麻雀用纸巾包起来,何天用木棍在银杏树下挖了个洞,小北想:下辈子当人吧,小麻雀。
泥土被撒在洁白的纸巾上,这是第一次永不相遇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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