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爬升斜角慢慢增大,时光缓慢流淌而过。
宋伊坐在圆桌旁,吃着苏奶奶做的饭菜。
洗干净的风扇插上电,扇叶转动着,输送一阵阵凉风。
她踩着刚换上的人字拖,换上一条短一点的裤子,露出白嫩细长的腿。
就着自带辣酱,吃得很香。
下午的事情还有一堆,她得养精蓄锐。
民以食为天,吃饱最重要。
宋伊细细嚼着嘴里的肉。
不得不说,苏奶奶的做的菜很好吃。
腊肉炒得恰到火候,油亮咸香,有滋有味。
宋伊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赞叹。
突然一阵熟悉的铃声在安静的环境里突兀响起。
宋伊伸手去够放在桌子远端的手机。
用力伸长,也只有指尖摸到一点。
另一只手撑在腰边的桌子上,用力一抓。
宋伊松了一口气,总算到手。
就怕“咣”地一下子摔到地上。
单手拿着手机,随意滑开接听键,放在耳边,声音懒散。
“喂?”
听筒里一片沉默。
继而响起一个,宋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我跟你爸的离婚证已经拿到了。”
宋伊夹菜的手顿了又顿,没有说话。
她在心里冷笑。
她不是早就盼着这个消息了吗?
当她真地听到这个消息,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宋伊沉默了,张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只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哦”。
对方好像也沉默了。
呼吸声顺着声筒的电流,一点点传入宋伊耳内。
宋伊敏锐地感觉到,她,像是在做深呼吸,长长短短的吸气吐气,欲言又止。
“伊伊。”
“不要怪妈妈。”
千万种心绪在那一刻百转千回,宋伊叹了一口气。
“妈,我不怪你”。
我怎么会怪你。
怪你终于下定决心,逃离这个让你水深火热的,摇摇欲坠的家庭吗?
我只是——
宋伊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我只是觉得——
我的家不再完整了。
滚烫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宋伊的心像是被一把生锈的刀锯磨着,钝钝地疼。
声音因眼泪沾染上些许鼻音和怒气。
“妈,宋宏成就不是个人!”
“你们俩缘分到这就行!”
你自由就好。
…
这通电话让宋伊心碎。
她坐在竹椅里,抬头看这空荡荡的房子。
无论走到哪,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冷清,寂寞,无助四处飘荡。
宋伊的视线渐渐模糊,记忆变得缈远。
南岛啊,这座房子啊,所有的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幸福美满的也从搬离南岛后,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她母亲温韵华是典型的南岛姑娘。
长相温柔,待人有礼。
以宋伊母亲当时的条件完全可以嫁一户更好的人家。
只是,她母亲挑人眼光不行。
偏偏看上了什么也没有的宋宏成——她父亲。
虽无公婆,温韵华嫁给宋宏成后只一心一意在家照顾丈夫,不久就有了宋伊。
宋伊出生后,温韵华更是把所有的心思的都花在家庭上,从未出去工作,全家的生计全部落在宋宏成身上。
宋伊两三岁的时候,宋宏成便追随当时的打工热潮,与村子里几个同龄人一起外出打工。
温韵华留在家里照顾宋伊。
宋宏成刚出去的那两年,每年都回家过年。
他拎着一大堆让她眼睛发光的零食回到家中。
宋伊小,不记得爸爸。
就见到个男人笑眯眯朝自己招手:“伊伊过来,这有好吃的。”
耳边是妈妈温柔似水的话语:“爸爸回来了。伊伊,那是爸爸,快叫爸爸。”
宋伊的记忆就到这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叫这个男人。
再过一年,宋伊有了弟弟。
她最难忘的,就是她和妈妈牵着弟弟不分昼夜奔赴到他身边。
只换来一句充满“讶异”的嫌弃。
“你们怎么来了。”
那时候他已经三年没回家过年了。
后来她才知道,他的身边不缺人。
不缺老婆。
也不缺子女。
…
回忆有时候能要了人的命。
她想起那段黑白模糊的日子。
临时租借的狭窄空间里,弟弟不停的哭闹声,父亲的彻夜不归,母亲坐在窗户前一整夜地流泪。
“这真是小说里最滥俗的情节。”
偏偏真实得要命。
一帧一帧刻进她的生命。
无法忘记,令人窒息。
…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发动机运作的声响,车轮轰轰,吱呀一声似乎在家门外停下。
宋伊如梦初醒。
顾不得悲伤,连忙抽几张纸冲向厨房。
大力拧开水龙头开到最大,一大股水哗哗地往外流。
以最快速度洗了把脸,再拿纸巾擦干。
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门外的人停好车,下来走进小院,站在中央,粗犷地朝里面喊了一声。
“是宋伊家吗?”
宋伊擦干手,迎上去,声音因为刚哭过有些微哑。
“是,我是宋伊。师傅您是送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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