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2）

……

瑾仙公公愣了一下笑道：

掌香监.瑾仙：“这么有趣的和尚，杀了真是可惜.”

无心：“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无心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金色的流光，一时之间，原本就妖冶无比的和尚倒是多了几分妩媚.

这个武功，瑾仙公公当然认得.

这个应该就是让忘忧大师入魔的武功了.

瑾仙公公眼神中愣了愣，望着那双眼睛，感觉整个人的思绪仿佛都飘散开来.

那是数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一场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整个城池的人都在哀嚎，父亲站在城墙之上，提着剑朝着远方怒吼，却被一件射下城墙.

那时他还年幼，却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的父亲、母亲以及所有的亲人都在这场大火之中失去了性命，到时候大梁的铁骑就会踏破这片土地，他会被马鞭套在脖子上，被一路拖着，最后因伤重血竭而死.

据说大梁的士兵下手十分残忍，即便是自己死了，他们还是会将自己的皮给剥下来……

与其这样屈辱的或者，不如自己了解吧.

他望着手中的短剑.

不如就这样了解自己吧……一个声音轻轻地说着.

他忽然笑了.

原本慢慢溃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幻境也在这一刻如同一面摔在地上的镜子一样，忽然出现了裂痕，然后四分五裂，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碎片.

瑾仙公公回到现实之中，望着手中的风雪剑轻轻地笑着：

掌香监.瑾仙：“倒是很久没有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那时候，还真是一个懦弱的孩子啊.”

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也是在那一夜，沈家死在了大火之下，府中那么多人，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但是为了活下去，他最后还是进了宫，成了一个太监.

无心却也不恼，他望着瑾仙，笑道：

无心：“公公心若磐石.”

掌香监.瑾仙：“你听说过昆仑么？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终年下着雪，雪落下千年都不会化.”

掌香监.瑾仙：“我在那里练了六年的剑，我的心早已经跟昆仑山上的雪一样冷了，心魔引对我来说没有用.”

掌香监.瑾仙：“死吧！”

瑾仙公公怒吼一声，无心面前的那个金色虚幻铜钟顿时出现了裂痕，很快便碎的四分五裂，但是无心却并没有退，而是迎面踏步而上，双袖狂舞，竟然一击将其打飞出去.

身后的长须和尚见状，也握紧自己手中的戒刀，朝瑾仙公公使出全力.

但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还是他实力比前些年要强得多，这会儿他竟然也败在了瑾仙手中.

掌香监.瑾仙：“碎空刀？有意思.”

掌香监.瑾仙：“若是前些年，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现在，却是未必.”

瑾仙公公却丝毫不慌，在空中一个跃身，然后稳稳落地，他转身过来，看了眼无心，之后目光便似有若无的扫了眼温柔和萧瑟还有雷无桀三人藏身的地方，

掌香监.瑾仙：“小无心，现在王人孙也败了，你何不让上面那三个小朋友帮帮你呀？”

掌香监.瑾仙：“躲躲藏藏的，以为我没发现你们吗？”

雷无桀压低了声音，凑到温柔耳边，问她，

雷无桀：“师姐，咱们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没等温柔回答他，雷无桀又低下头去，将放在剑匣里的杀怖剑抽出来现了身，

雷无桀：“拼了！”

温柔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看着他的背影惊呼一身，

温柔“不可！”

瑾仙公公这才看清楚房顶上的三个人.

准确的说，是后面的那两个.

那素衣姑娘，显然是当年被右丞相声称送去雪月城养病，但是却就此失踪的永安王妃温柔，而她身边的那个穿着狐裘的少年，可不就是永安王殿下吗？

瑾仙愣愣的看着紧随其后飞身下来的夫妻二人，然后一个侧身躲过了雷无桀的那一拳，任由那个红衣少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看着他们在无心身侧落地的样子，瑾仙幽幽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风雪剑收起来，显然是不打算与他们继续动手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温柔和萧瑟，轻声念了句诗，

掌香监.瑾仙：“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温柔和萧瑟默契的对视一眼，忽然不明白他突然念这首诗的意思.

雷无桀长舒一口气，刚刚乍看之下只是他的一拳走空，可事实上在出拳的时候，瑾仙公公至少没有真的与他动手，只是他感觉脸颊摔在地上有些微微的疼痛，但好在没有摔伤，便只能先站起身来，顺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温柔将雷无桀拉过来，用师姐的口吻训他，

温柔“贸然对风雪剑出手，你是不是疯了？刚刚瑾仙要是有必杀之心，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温柔自小就在天启城长大，年少的时候，因为姑母得宠的缘故，她也没少进宫探望.

而这位作为她姑父又作为她表舅的皇帝，温柔不是不知道，也深知这位皇帝纵然很宠爱萧瑟这个元后所出的皇子，可在琅琊王的事情上，他却依旧没能逃得过帝王多疑的秉性，四年前，琅琊王因他的多疑而遭到猜忌，最后含冤而死，就连她那个作为丞相的舅舅，也顾及琅琊王氏上下四百余口的性命，不敢为了她，跟不敢为了萧瑟直接冒犯天颜，生怕牵连琅琊王氏的族人.

至于皇帝身边的五大监，温柔自小就长在京城，也曾数次与他们打过交道，这么多年下来，她是早就摸清了这几个人的性子.

刚才若不是这瑾仙刻意手下留情，只怕雷无桀这白痴今日得死在这里.

那边被瑾仙打退的王人孙在这个时候爬了起来，也往前踏了一步.

“列阵！”灵均喊了一声，伯庸以及那四名从未出手的壮汉都拔出自己的兵器，围着瑾仙公公准备列阵.

掌香监.瑾仙：“不必了，我们走.”

瑾仙公公重新插回剑鞘之中，几乎都没有看过无心一眼，就直接走进轿子之中.

四名壮汉立刻收起自己手中的兵器，动作有序的抬起了轿子.

灵均和伯庸不明所以，但是相视一眼之后，也立刻收起手中之剑.

“起轿！”灵均大喊一声.

他们就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之下，抬起来轿子，直接往大梵音寺的门口走去.

那顶轿子走过无心身边的时候，无心忽然听到瑾仙公公轻声说了句，

掌香监.瑾仙：“小无心，九龙寺的人很快就会来找你，想逃的话，就快些逃吧.”

无心闻言，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笑道：

无心：“逃不掉的.”

掌香监.瑾仙：“是，你的命能逃得掉，但是你的命运，逃不掉.”

瑾仙公公说完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后，便再也没了言语，那顶轿子就这么迈出了大梵音寺的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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