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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个人。”轿中人语气谦卑,却并没有走下轿子的意思。
法兰尊者闻言只是摇头。
“尊者,我手上有你们于师国主的手信。”轿中人笑着说。
法兰尊者依然摇头。
“尊者,你藏那人也藏了十二年了,这一次你藏不住了。”轿中人语气依然和缓。
这一次法兰尊者除了摇头以外,还轻轻挥了挥手指,随着他的轻挥,地上竟慢慢显现出一行字来。
“心意气混元功!”伯庸认出了这门顶级的内功神通。
轿中人似乎并不惊讶,也没有掀开帘子,幽幽道:“尊者又在地上写字了?可这次我倒没有心思看。”他轻轻一挥手,卷帘在瞬间飘起又落下。伯庸再定睛望去,那法兰尊者在地上还未显露完全的字迹却已经被抹去了。
“我说了,这一次,你藏不住的。”轿中人加重了几分语气。
法兰尊者轻轻叹了一声,依旧摇头。
轿中人话语里满是无奈:“十二年前魔教宗主叶鼎之来找你的师尊摩珂尊者求问天道之事,任凭叶鼎之如何威胁,剑气如潮,他却只是摇头。你这摇头,倒是有摩珂尊者的风范。灵均,伯庸!”
两名少年应声拔剑。法兰尊者身边那两名武僧也立刻踏前一步,一个手捻佛珠,一个抡起戒刀,均怒目圆瞪,随时准备动手。
“我先来会会你们!”伯庸怒喝一声,已拔剑刺向那持戒刀的武僧。武僧倒也没有犹豫,提着戒刀也杀了过来。
破戒刀名为破戒,即是大开杀戒,全是攻势,狠准威猛。那武僧在这破戒刀上已浸淫多年,有八成功力,在这大梵音寺里乃是第一流的高手,然而面前的这个少年估摸着只有十三四岁,却在破戒刀的威势之下丝毫不退让。破戒刀只攻不守,他却也只攻不守。
但相对于破戒刀的威猛霸势,伯庸的剑却显得轻灵多了,他一脚踏在破戒刀的刀身之上,一跃而起落在武僧的身后,看也不看,就背身一剑,将那武僧击退数步。
“你!”武僧怒目而视,他见对方是一少年,而且来者又有国主的手令,所以出手留了余地,可这少年刚刚那一剑却是狠辣无比,自己刚刚要是稍不留神,怕是连命都没了。
“看到了吗?我用的这叫慈悲剑。慈悲剑尚且杀人,你那破戒刀倒还要留几分余地?”伯庸抡了一个剑花,嗤笑道。
武僧大怒,再度抡起破戒刀,这一次的威势却也大不相同,灵均站在一边观战,都觉得刀气横流,稍近几步就会被刀气割伤。可面对这戒刀的伯庸却是刀气越狠,玩得越开心,一边闪躲着一边喊着:“破戒刀,斩红尘!就该是这样的!”
乍看之下,破戒刀已将伯庸逼得只能四处躲闪,可是武僧心中却叫苦不迭,他的破戒刀威势极大,但消耗却也极大,若是三十招之内无法拿下对手,后期却无力为继,若是百招之内依然战不出结果,那么最后自己都要力竭而死。可是这伯庸身法轻灵,似乎认准了要躲满这一百招。
“师兄!”持念珠的和尚看出了其中玄机,上前一步欲助阵。
“出家人也会以多欺少?”灵均一笑,持剑挡住了他。
“让开!”持珠武僧怒斥。
“好啊,我让开。”灵均一笑,轻轻一跃,便落在了持珠武僧的身后,一把剑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这就让开了!”
持珠武僧怒喝,肩膀一摆,便将灵均的剑抖开了,手中一串念珠劈了下来,据说练就定珠降魔神通的人,手上的一百零八颗念珠,每一颗都有降龙伏虎之力,灵均不敢硬接,急忙撤身后退,那串念珠竟将地上石板击得粉碎。
“喂,下一次可要打准了。不然最后人没保住,还把自己的庙给拆了。”灵均丝毫不惧,笑道。
持珠武僧倒也不说话,手上快速地转动着佛珠,嘴里念念叨叨说些什么。那持刀的武僧见状大惊,立刻一刀将伯庸逼退,大步落回了持珠武僧的身边。
“伏!”持珠武僧怒喝一声,手中的那串念珠在瞬间炸裂开来,声音有如雷鸣,那一百零八颗念珠应声而出,带着无上威势冲着下方的人攻去。
“这就是定珠降魔神通,倒跟唐门万树飞花有些相似。”伯庸赞叹道。
“布阵!”灵均也退至伯庸身边,大喊道。
伯庸应声丢出了手中之剑,双掌一击打在了灵均的背上。灵均接住了伯庸丢下来的剑,手中双剑狂舞,用无形剑气抡出了一个圆,硬生生地将那些佛珠挡了下来。
“想不到我钻研念珠降魔神通二十年,却敌不过两个小童。”持珠的和尚苦笑,那一击带着他二十年的苦学,一击之后他已没了再战之力。
可灵均和伯庸也不好受,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热血上涌,若不是用剑抵地,几乎便要站立不住。
“吵……吵死了……今天这大梵音寺,怎么来了这么……这么多人。”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忽然传来,伯庸和灵均急忙转头望去,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那人已经晃到了二人的前面。
“这样的身法……”伯庸心中一凛,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几乎能和师父不相上下。
他们二人再回过身,却发现是一个长胡子的僧人,一身僧服破烂不堪,醉醺醺地倒在那两个武僧前面,嘴里念念叨叨:“这些人是何人?还不快把他们给赶出去。”
“师弟,这人什么来路?”灵均皱眉问道。
“睡梦罗汉拳?”伯庸犹豫了一下,“佛家类似的武功,好像只此一门。”
轿中人笑道:“不是睡梦罗汉拳,他是真的醉了。”
“真的醉了?”伯庸愣了一下。
却见那人很认真地打了一个饱嗝,两个武僧的神色中也流露出了几分嫌弃。
“师兄,这些是何人啊?”那人挣扎了几番,却依然没有成功地站起来。
法兰尊者却依旧只是摇头,也不知道是表示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还是对这个师弟表示无奈。
“看你能有多大的能耐。装神弄鬼,让我来会上一会。”灵均终于无法忍受,提剑欲上。
却见那人摇摇晃晃勉强站了起来,拿过身边武僧手中的戒刀,笑道:“你啊,对这破戒刀的领悟,总还是差了些。看好了!”说罢他将戒刀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挥。
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挥。
却像是把全场的风都吸了进来。
时间仿佛停止,风不再吹,鸟不再鸣,即便那悄然飘落的一片树叶也停止了坠落。只因那划破空气的一股刀劲,夺走了周围的一切生机。
灵均和伯庸同时有一种感觉,好像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哪里都有那把戒刀,飞天遁地也逃不了,插翅腾飞也躲不过,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闭目等死。
而那站在庭前的和尚,却仿佛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周围了无生机,只有他身边围绕着一阵疾风,吹起了他的长袍,他垂首微微一笑,竟若佛陀本相。
“这……还是人吗?”伯庸放下了手中之剑,脑海里呆呆地想着。
但那无上的刀劲却在片刻消散了,本已决心赴死的灵均和伯庸急忙回头,见那轿子前的卷帘已经被撕得粉碎,师父轻轻放下了手,长吁了一口气。
此时内心最为震惊的应该是原本持着戒刀的武僧,这个醉酒和尚向来是他们最为不屑之人,每日不悟佛法,不修武道。上任的摩珂尊者还说他是大梵音寺百年来最有佛法天分之人,可若不是法兰尊者偏袒这个小师弟,怕是他早就被赶出庙门了。但那戒刀随手一挥所到达的境界,分明是自己再修炼数十年也无法企及的。
法兰尊者倒并不惊讶,只是摇头。
“师兄,别摇头了,该来的躲不掉。”和尚挥完刀后,似乎一身迷糊劲儿也已散去,不再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了。
灵均和伯庸回头望向师父,这个和尚很明显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了。
轿中人笑了笑:“退下吧。我们来这里本来就是找人,如今人已经自己来了,就不必打了。”
那和尚将戒刀扛在了肩上,望着轿中之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原来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轿中人听到这样的称呼却也不恼,依然笑呵呵道:“法叶尊者,我们已有十二年未见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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