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办这场寿宴出手十分阔绰,豪气的将整个紫峰酒店都包了下来,尽管大部分人都不会入住,但每一个到场的宾客都安排了可以入住休息的房间。宋亚轩喝了不少酒,被侍应生扶着去了酒店房间,叶佳音留在宴会厅,临走前总需要跟主家说一声。
平时宋亚轩的酒量不错,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喝多少酒就觉得脚步有些虚浮,眼前发花,这会儿走两步路就有酒气从胃里往上冲。
在酒店的床上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扶着额头道。
宋亚轩:十分钟后,让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口……
电话那头传来李飞应声的声音。
李飞:好的。
挂断电话,宋亚轩依旧闭着眼睛,眼前却始终是刚刚在宴会厅里唐风月被丁家众人簇拥的一幕幕场景挥之不去。
他做过无数种的猜测,却偏偏没想过她已经结婚。
大概是酒精的麻醉作用,宋亚轩平时的那些冷静理智统统消失的一干二净,根本无法抑制情绪在心底某个角落肆意疯狂的滋生、蔓延,像是爬山虎一样爬满了整个心房,压抑阴暗。
身体莫名燥热起来,逐渐下沉的情绪跌入一场回忆编织的半梦半醒间。
唐风月:宋亚轩,我们分手吧,以后别再见面了。
七年前那个夏天,海安市解放东路的香樟树树荫下,唐风月一脸冷淡的朝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在那句话之前,他们冷战了一个月有余,这是他们在一起以来冷战的时间最久的一次,可偏偏他那个时候刚毕业开始工作,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最开始甚至都没发现唐风月的不对劲。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她只是和平时一样,闹了点小情绪而已,直到公司的新人培训结束,他才终于意识到那一个月的新人培训期间,唐风月都没找过他。
恋爱久了的男人都知道女朋友的底线在哪儿,踩到哪条线会导致对方暴跳如雷,而自己万劫不复。
那个时候的宋亚轩也不例外,所以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后,立马给唐风月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去她家楼下等。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后,是一串流利的英文翻译,这一个月里宋亚轩听了好几次,因为工作忙的缘故,并未放在心上,时隔一个月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他在唐家楼下等了三天,给唐风月打了无数个电话,终于在三天后等到唐风月从家里出来,就给了他这么一句话。
唐风月:我们分手。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落在耳中,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冷漠机械。
尽管梦境是现实的写照,却更多的是人主观的猜测臆断,个人色彩严重。
这场属于宋亚轩的回忆之梦里,唐风月那张脸上永远写满了孤傲冷漠,这是这七年来宋亚轩主动给她深化的形象,每有一个午夜梦回的痛苦就要加深一次。
七年前,面对突如其来的分手,二十二岁的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都算不上好脾气的人,平时吵架也是隔三差五,真吵起来的时候说‘分手’是常事。
宋亚轩:别闹了风月,等我忙过这阵子就陪你去旅行,公司太忙了。
唐风月:我没闹,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唐风月看着他,字字清晰。
唐风月:我喜欢别人了。
一句话落下,宋亚轩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炸了。
宋亚轩:不可能。
唐风月: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只是谈恋爱,不是结婚,我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就这么简单。
这一套仿佛早就演练过如数次的说辞,没有一个字的磕绊,通顺流畅的飘荡在周围的空气当中,闷人难挡。
时值盛夏七月底,正是海安市最闷热的时候。
宋亚轩为了等到唐风月出来,光是在楼下站的那三个小时就已经热得汗流浃背,几乎要中暑,可那个瞬间,却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发丝凉到了脚趾甲盖。
宋亚轩:什么叫,你喜欢别人了?谁?什么时候的事情?
唐风月皱着眉,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淡漠的褶皱,仿佛是对这个问题很轻蔑不屑,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果不其然,她说。
唐风月:我不想说。
宋亚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风月:没有,
唐风月的脸色忽然发白。
唐风月:什么事也没有。
头顶香樟树的缝隙间有阳光照下来,斑驳的树影照在那张漂亮明媚的脸上,随着夏日难得的风微微的晃动。
在唐风月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唐家别墅的大门,门口缓缓停下一辆灰色的轿车。
宋亚轩见过,那是唐父的车。
唐风月说。
唐风月:我爸回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
宋亚轩:到底出什么事了?别闹了,
他试图去拉唐风月的手,可对方却往后退了一步,明显紧张。
唐风月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车,皱眉道。
唐风月:对了,下个月我就要出国读博,以后就不用再联系了,联系方式互相删除了吧。
女人冷漠的一张脸,冷冰冰的几句话,就把他们之间五年的感情单方面画上了一个句号。
宋亚轩捏紧了拳头,皮肉摩擦的声音在夏日鸣蝉声中也格外清晰,也格外的让人烦躁。
宋亚轩:唐风月,你闹情绪也有个度,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动不动就提分手。
他的本意不过是希望有事好好解决,而不是以分手作为要挟,最重要的是他不愿意去相信唐风月说的那句她喜欢上了别人。
唐风月:这次是真的,
唐风月的目光极为平静,平静的让人多看一会儿就心慌。
眼前的场景却忽然扭曲,切换到一个早晨。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洒进来,照在眼皮上,男人被刺眼的光线吵醒,睁开眼的瞬间太阳穴传来突突的疼痛。
酒店的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酒精味,地上散落着衣服和皮带,空气里有着若有似无情欲的气息。
宋亚轩试图回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脑子里面断片的厉害,连自己是怎么来的酒店都完全想不起来了。
直到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里面显示他昨天晚上给唐风月打了无数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显示的是接听过的状态。
床头柜上还搁着一杯水,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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