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与伤痕,都只为你加冕。”
***架空历史
“嗒塔、嗒塔——”
鞋跟砸在瓷砖表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身着白色制度的高大身影在殿堂中央停下,向着最前方的白色十字下身着王室服装的人俯身行礼。
黄子弘凡:“陛下,军队整束完毕,可以启程。”
那抹有些娇小的身影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她莹润白皙的手指按在一旁的深色棺木上对比明显,这让Lars眸中的颜色又深了深。
他抬手落在左侧胸膛之上、肩头之下的位置,微微垂下头等待面前之人的吩咐。
唐橙:“已经准备好了吗?这样快,辛苦你了。”
那人开口,竟是一道温婉细腻的女声。
她转过身,冠冕之下的容颜还带着几分婴儿肥,透露出不符合这身装扮的稚嫩。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那人毛茸茸的头顶,接着一步步缓缓走下长阶。
唐橙:“此次一去定然万分凶险,很可能有去无回。”
Lars只能看见面前地板上投下的小小影子,他眸光柔和,嘴边还有浅浅的笑,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马上就要上战场的人。
黄子弘凡:“属下明白。”
唐橙:“你是否会怪我过于莽撞?Lars,若是这次你没能回来,就是我的过错。”
黄子弘凡:“从不。”
Lars抬起头,那对温润双眼在看向她时从来都只有诚挚的笑意和无声的忠诚。
黄子弘凡:“先王逝去地突然,您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收拾好心情、重振旗鼓,已然不易。我又如何能够再为您平添烦恼。”
唐橙:“可若是我的决策失误,你回不来了呢?”
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显得有几分落寞与无奈。
唐橙低下头,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拉过去贴在眉心。
黄子弘凡:“那便是我的最终归宿。”
黄子弘凡:“只不过,纵使战况再怎样惨烈,我都向您保证,我会回来见您。”
黄子弘凡:“以我的性命起誓。”
唐橙的瞳孔有片刻的放大,她不由得回想起最开始见到Lars时的场景。
那时的她不过五岁,Lars比她稍大两岁,刚从拼死搏杀的训练营中独活到了最后,就被父亲带到了她的面前。
脸上还带着鲜血的男孩像一把刚开刃的利剑,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的寒芒所伤。
但是在看见唐橙的瞬间,他还是将一切利刃收敛,恭敬地单膝在她面前跪下,一手落在左肩前。
黄子弘凡:“公主殿下,从今往后,我就是只属于您一个人的骑士。”
黄子弘凡:“我会以我的性命起誓,守护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从小就像朵娇花一般被保护的唐橙哪里见过这样满身是伤的人,吓得躲在父亲身后不肯出来。
最终还是父亲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交在了Lars抬起的手上,她才敢抬眼正式看Lars一眼。
小男孩将她的手背轻轻贴在自己的眉心,轻阖双目,像是完成了什么仪式一般。
就像如今这样。
指尖不自觉地微微轻颤了一下,唐橙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个已然高了她一个头的少年,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唐橙:“好,我等你回来。”
黄子弘凡:“是。”
Lars送开她的手,在望向她的瞬间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最终还是化为沉默。
他垂下头,再次恭敬行礼,说出十年如一日的那句话。
黄子弘凡:“为您献上荣耀。”
……
Lars离开后的第二个星期,王城下了大雪。
唐橙从满桌的书案中抬起头,捏了捏酸涩的眉心。
那些不安分的大臣总是想方设法地上奏,奏折的内容以派别斗争为主、奉劝她早日纳妃为辅,就是没有一句是关于国家社稷的。
毕竟所有人都认为她这个十七岁就糊里糊涂登上王位的少年国王什么主见也没有,倒不如早些娶妻生子将王位传给下一任,以此彻底让王位沦为傀儡的外衣,从而让他们支持的亲王顺利成为摄政王,掌控朝政。
然而唐橙却不愿意就这样向他们低头,父亲临终前忧虑的目光还深深刻在她的心底,她不能就这样将父亲尽心尽力打理了一辈子的江山交给那些狼子野心的亲王们。
再加上纳妃这件事对她而言根本是无稽之谈,毕竟她如今不过是为了压制住那些奸臣的躁动才扮作男子,以此让自己刚接任的王位能够更加稳固。
这也是她父亲的意思,老国王就她这一个女儿,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唐橙的一生不会十分顺遂,因此便在唐橙刚出声时就吩咐最可信的下人更改了王室族谱上的性别,而如今时过境迁,知道这个秘密的老臣几乎都已经去世,就算偶尔有人怀疑过唐橙的身形不如男子高大,也无人敢质疑族谱上的真实性。
要说知情的人,大概Lars还能算得上一个,自从他在十岁那年撞破了唐橙在卧室里偷穿小裙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喊着要和唐橙一起洗澡了。
扔下手上的羽毛笔,唐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纷飞的鹅毛大雪,思绪忽然飘得很远。
Lars最喜欢下雪天,他们小的时候每当下雪的日子,Lars总会拉着唐橙出去打雪仗堆雪人,虽然唐橙总是跑得没他快,但是扔出去的雪球都会被他想方设法地接住、装作是被打到一般假装倒地,再在唐橙跑过来笑话他时抬手将唐橙也拉下来。
两个孩子会躺在雪地上伸出舌头接雪花,尝尝雪花究竟是砂糖的甜还是食盐的咸。
直到他们满头满身都是雪了之后,两个人才会一起跑回城堡里,再被管事的嬷嬷教训一顿。
思及此,唐橙望着白花花的窗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那些过往虽然平淡,但仍旧快乐。
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的疲惫被回忆洗去了一部分,她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再次走回桌案前。
战事虽然仍然在继续,但是Lars答应过会每半个月传一封信回来,这样算来,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在这样的关头,没有消息就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消息了。
至少说明他们还没有满盘皆输,还有继续的机会。
唐橙摇摇头,将脑袋里那些不安与疑虑都甩出去,全心全意又扑回面前的工作上了。
……
“殿下,边关战事紧迫,当前最重要的是加强补给、为骑士长大人提供支援才是!”
“艾尔公爵,难道您所说的殿下就没有考虑过吗?在我看来殿下早日迎娶王后,与邻国联姻结成友好关系也同样重要。”
“……”
唐橙捏了捏眉心,台下大臣的争论声吵得她头疼。
联姻是不可能联姻的,而补给前线的重要性她比谁都要清楚,毕竟她如今坐在王位上的时候,Lars正在前线厮杀。
提出这两个意见的大臣若是衷心也罢,然而他们之中其中一个与邻国勾结,意图掌控她以至吞并整个国家。另一个说着让她从国库中拨钱出来支援前线,却在暗地里贪污补给物资,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心黑。
如今的王庭内部对王位虎视眈眈的人不少,她能够重用的功臣更是少之又少。
唐橙很清楚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都在背后做了些什么,而他们也明白唐橙知晓他们的底细,但之所以他们还敢当着唐橙的面多次挑衅,就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唐橙就像一只翅膀还没长全的雏鸟,随时随地都能够被轻易掐死在巢穴中。
年少的君王面上的稚气还未褪去,眼中却已然染上几分果断与坚毅。
她起身,宽大的绒面披风在她身后衬得她身形更加纤细。
唐橙的拳握紧又松开,最终将目光转向站在殿堂一侧的清瘦男人。
唐橙:“是该补给前线,Yancy,你来和我商议一下补给问题,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何运晨:“是,殿下。”
清俊的男人低头应声,接着从方才上谏的两位公爵中央侧身而出,无视了那两位的瞪视,一步步走到了唐橙身边。
唐橙看了眼不甘心地还没走的其他人,似笑非笑。
唐橙:“既然各位喜欢我这议事厅,还不舍得走,那Yancy,我们去后殿说吧,将这里留给各位。”
何运晨:“是。”
Yancy是为数不多父亲留给她的人之中的一个,剩下的部分被那几位公爵弹劾派去边关了,还有几个年老告病归家了,如今也就剩Yancy还一只留在她身边。
Yancy负责掌管国库,这样的要职最重要的是避免贪污腐败,有不少大臣在此前都试图拉拢贿赂过Yancy,都被他颜笑温和地挡回去了。
通往后殿的路是一条长长的白石走廊,走廊两侧没有墙壁遮挡,长夜的风雪就这样吹入廊下,留下白色的痕迹。
唐橙在走廊下停住脚步,侧头看向已经穿上的厚重披风的Yancy。
唐橙:“Yancy,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何运晨:“是陛下,您说。”
Yancy总是笑容浅浅,若是拿他和Lars相比,大概一个像寒芒阵阵的长矛,另一个则像厚重踏实的盾牌。
这一矛一盾被她掌握在手中,就是她最后的武器。
唐橙:“我需要你夜里带小队和物资出发,去前线支援Lars。”
何运晨:“……是,可是陛下——”
虽然心中忧虑,但Yancy还是先应承了下来,这才想要试着提出回转的说法。
唐橙:“Lars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在他写给我的信中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在前线的亲信传书回来,说他们的粮草和火药马上就要告急,可是敌人的支援还在源源不断。”
唐橙:“我必须留在这里,但是若将补给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和Lars是我在整个王庭内最信任的人,这样关键的时候,我更不能轻信他人。”
Yancy深吸一口气,嘴边劝阻的话收了回去。
何运晨:“只是军队的大部分主力都已经随着骑士长去前线了,剩下的兵力大多是没什么经验的新兵和快要退伍的老兵,怕是难以胜任这样重要的事务。”
唐橙:“这个我也想过了,你带我的亲兵队去,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虽然年纪也有些高了,但胜在沉稳细心,你们配合我也放心。”
何运晨:“这万万不可,殿下!”
Yancy的声量骤然提高,却又在下一刻被他压低。
何运晨:“当今王庭内对您虎视眈眈的不在少数,但是他们为何都不敢轻举妄动,不就是因为您身边的亲卫队吗?若是您将亲兵队调离随我离开,那么他们很可能趁着这时候对您动手!”
何运晨:“前线的战事固然重要,但是若是您在此刻出了事,那么我和Lars再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了!”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Yancy也不由得加重了语气,甚至连那些平日挂在嘴边的官职也被他放在一边不去理会了。
唐橙深吸了一口气,嘴边却是笑着的。
唐橙:“我知道。所以我会将亲兵队队长留下,随我日常出行,掩人耳目。至于你则带着剩下的人今晚就出发,我会再拨出一部分资金给艾尔公爵,告诉他那是前线补给的资金。”
唐橙:“但是这样终究只能拖延片刻,称你因病不能出门的借口只能维持几日,过了这个时间他们大概就会派人去拦截你了。所以我希望你明白,这件事危险重重,成则拿下战役,助我巩固王位;败则一损俱损,你我和Lars都生死难料。你明白了吗?”
Yancy并未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少女君主的身上,似是欲言却终又止。
最终,他解下身上的狼毛披风,将唐橙完完整整裹了进去。
接着,Yancy附身行礼,一如往日。
何运晨:“定不辱命,为您献上一切。”
……
Lars离开的第二个月,前线忽然断了传回的消息,唐橙寄去的信都像沉入大海的碎石,没了后续。
这让王庭内的气氛更加严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再过不久王朝就要变天了。
备受关注的主人公此时正身着戎装,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风雪出神。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Yancy的支援小队并未被偷袭成功,顺利抵达了边关。只是她身边的亲卫队离开的消息大概也已经传了出去,那帮狡诈的狼不知道何时就会扑过来将她撕成碎片。
“殿下,寒日节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可以去前殿准备了。”
亲兵队队长是位出色的女性,这段日子她也颇为辛苦,唐橙几乎将所有重要的事都交给了她来办。
原因无他,她再没有其他可信任的人了。
唐橙:“Via,今日定然是一场暴风雪了。”
寒日节是M国的重要节日,在每年冬日最冷的的那天举行,需要君主亲自在圣坛上祭拜,祈福新的一年粮食丰收、再无疾病。
这个时候也是唐橙最危险的时候,因为祭拜的过程中圣坛上只会有她一人,若是有人想要对她下手,这是最合适的时机。
而此刻前线战役未卜,她身边没有亲兵队保护,那群饿了太久的狼一定会选择在今天动手。
但是唐橙没有别的办法,她必须要出席。
一是因为这是君主不可推脱的责任,二是为了那些还在信任她的民众们。
虽然那些民众的数量可能不多,但她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只是……
唐橙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灰色的天,转身离开。
Lars,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
“良辰到,祭典开始——”
M国临海,此刻的风如同剜骨的刮刀,刺得唐橙面颊生疼。
她摘下头上的冠冕抱在一侧手上,从卫队排列的中央缓缓向祭坛走去。
卫队此刻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却都将敬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些都是曾经为这个国家征战过的老兵,他们对先王有着最崇高的敬意,也相信唐橙能够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新的世界。
前来观礼的民众被拦在卫队后方十步以外,也都在打量这个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新君主。
猜疑、轻视、质问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但唐橙依旧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
“妈妈!那个姐姐好帅!”
“嘘——不许说话!!”
队伍中的一个小姑娘抬手指着唐橙和她的妈妈说话,却被她妈妈满面惊恐地捂住嘴巴抱回人群后方了。
唐橙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抬步上了圣坛
“祭拜开始——”
唐橙在圣坛中央站定,拿起早已放在一侧的滚烫的酒水,举过头顶。
唐橙:“一愿国盛昌平,再无灾祸。”
唐橙:“二愿粮食丰收,百姓富足。”
唐橙:“三愿——”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支利箭便破空而出,直直向唐橙刺过来。
与此同时,一直在不远处守望的Via迅速拉开弓,也射出一支箭,与那只冷箭险险擦过,改变了冷箭的方向。
冷箭偏转,从唐橙的后方擦过,割断了她束发的丝带。她一头墨色的长发在瞬间没了束缚,被风吹得飘散开来。
唐橙早有防备,立刻扔下手中的酒杯,从后腰抽出随身的长剑。
“保护殿下!”
Via大喊着及时赶到,卫队也在此刻围在了唐橙身边,将她牢牢护在中央。
围观的民众顿时乱作一团,尖叫着四散躲避。
接着是一支又一支的冷箭和奸臣豢养的私人军队,轮番的冲击让唐橙四周的卫兵越来越少。
她挡开刺来的长剑,回手划破了一个叛兵的脖子。
Via一直守在她的身后,让唐橙能够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她。
“殿下!您先走!”
听见Via的话唐橙苦笑一声,有些吃力地再次躲开攻击。
唐橙:“以现在的状况,我还能躲到哪里去?”
“我可以为您开路!”
唐橙:“不用了Via,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认了。”
她是这个国家的君主,无论再怎样凶险。她都不能当逃兵。
她不会用信任的人的忠诚和性命,来为自己铺路。
她是从小被养在城堡内不错,没有钢铁那般强硬,却也是刺人的蔷薇,没有那么容易就屈服。
忽然,一支长矛破空而来,带着它的所有者的怒气,刺穿了即将冲到唐橙面前的那个叛兵的胸膛。
黄子弘凡:“当众谋逆,其罪可诛,杀无赦!”
马蹄声踏破了风雪,唐橙抬头,看见她的骑士卷着愤怒的疾风向她而来。
“是骑士长!还有Yancy侯爵大人!”
不知道是哪个卫兵这样喊了一声,剩下的卫兵忽然爆发出了强烈的战意,竟在片刻间倾覆了战局。
唐橙终于能够缓过气来,她用剑鞘抵住地面,却腿下一软没能站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腿上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口子,而她方才因为过于专注竟然没有感觉到痛。
此刻Lars和Yamcy的出现让她终于能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这才感觉到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传来的痛楚。
一双手将下滑的唐橙稳稳揽住,她听见耳边那人带着颤抖的熟悉声线。
黄子弘凡:“接住你了。”
黄子弘凡:“……我来晚了。”
唐橙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唐橙:“不晚。”
能够在断粮近一周后还能赢下战役并且赶到她的面前,这哪里算晚。
唐橙抬手扶住他的手臂,站稳身形。
唐橙:“辛苦你了。”
Lars和Yancy带回来的都是补充过粮草后精力充沛的士兵,因此三两下就将那些缺少锻炼大腹便便的叛兵制服了,其中带头的两位公爵和其他叛臣也早已被斩杀。
风雪依旧,唐橙的面上还带着点点血迹。
可是她却是笑着的,看着她的骑士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Lars轻轻抬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像是在亲吻他的全部信仰。
黄子弘凡:“幸不辱命,我的殿下。”
黄子弘凡:“为你献上全部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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