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玦尘芜浣（1）

天外天

长生殿

司命正在水中凉亭小憩，旁边的案上置着古琴，白玉石桌上有书卷，茶水，瓜果和一盘未下完的残局，很显然方才有人来过。

此时凉亭纱帐之外还站着一个人，不，准确来说不过一缕游魂，她倒还算安静，不说话，可司命想要忽略她，也是不太可能。

想到此，司命抬手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她竟不知何时鬼界的判官如此仁慈了，怨念魔气如此深重的离体之魂也要带入天外天求她出手帮忙。

“你叫名字？”司命慢吞吞的坐起身，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芜浣。”

司命点头，起身上前，拉起纱帐，注视着眼前这个黑衣白发的女子，淡声问道：“告诉本君，你为何会成了一缕游荡无归之魂？”

芜浣微微抬眼，神情淡漠，不发一言，她游荡太久，早已没了归处，从何处来，因何而死，那些答案离她已经很远了。

司命见她不答，眯了眯眼，一个挥袖再次走进纱帐坐下，寒声道：“你不说，本君如何帮你？以你如此魂魄，既入不了冥河，亦入不了轮回，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一撮尘灰，判官说你可怜，让本君救你，你想吗？”

司命尾音一翘，芜浣似乎在她的记忆里找到了什么，瞳孔一缩，表情动容，本还规矩放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了衣裙。

她，仿佛做了一场梦。

她叫芜浣，是上古界的一只低阶五彩凤凰，从出生时便注定了结局。

她在梧桐林受尽屈辱，磋磨，遇见上古是她之幸，也是不幸，她一心只想向上而生，可天道不公，世道不平，她的路太难！

她奋力一生却不及那些高高在上之人的一个挥手糟弃，爱她的人一一离她而去，她痛苦挣扎，却无济于事。

在她家破人亡，青龙台上受刑之时，上古曾问：“她可悔？”

她是芜浣，她从不后悔，因为她辉煌过，鲜活过，为了自己心愿奋斗过，努力过，与那些可怜又卑微的神不同，不同！

“芜浣，从今日起，你不老不死，非仙，非妖，非魔，非神，历经各种病痛，永不入轮回，受永生孤寂之苦。”

这是上古与她定的罪，她不服，偏不让她如愿！

所以她才能站在这里，同司命再争一条路，一条不再受制于人，复仇的路！

司命听她说完之后，手指点着石桌，思量良久，长舒了一口气，叹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这一生都没有做错，错的是天命。”

司命手下一顿，轻挑眉目，空气中压着寒气，“天命？”

“您乃天外之神，主宰万物生灵，却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不就是天命使然吗？”

司命不答，微微有些出神，她是司命，主宰生灵万世千载，却从不知自己的命运，历劫千万世却一点记忆也无，活的还没有她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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