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早在她来的路上,就解释清楚了一切,包括宋亚轩和顾晓初应该没分手的事。
这件事祁檬心中也一直有点数,现在看是真的,没多少意外,更多的是感慨。
感慨顾晓初为了宋玫这么委屈自己,而宋亚轩竟然也愿意配合她。
祁檬叹了口气,缓声道,“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不过你快去快回,因为她醒来后可能更想看到的人是你。”
身为顾晓初这么多年的朋友,她最能想象她此刻的心情。
宋亚轩听了,眸色深了几分,颔首,“谢谢。”
说完他往旁边让开,等祁檬进了病房,这才离开了医院。
宋氏墓园。
这里立着宋家这么多年来所有亡人的碑,一排排一竖竖,在逐渐暗下去的天色下格外萧瑟。
每块墓碑上,都刻着亡者的名字,和他们生前留下来的影像。
在顶排的位置,右边第二座墓碑前,此刻正跪着一个男人。
他的身边歪歪倒倒落了几个酒瓶,男人半跪在那里,脸上是颓唐的微醺。
往常的这里格外安静,除了专人打扫,很少有其他声音。
但今天已经断断续续吵闹了一下午。
源于男人嘴里一直不断的话。
他似乎格外痛苦,挣扎,又几分自嘲,话里颠来倒去,到最后只一句句问道,“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到底该怎么做?”
男人低低懊悔的声音在周围传开,很快又被酒瓶碰撞的声音掩盖。
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另一阵脚步声传来。
步伐凌厉,肃穆,如一阵风在墓前站定。
正是宋亚轩。
他紧盯着倒在那里的宋靖宇,眸色如暮色般冷沉。
宋靖宇咽下瓶中的最后一口酒,抬头才看到他。
似是意外,又好像意料之中。
他扔了酒瓶,重新低下头,打了个酒嗝。
“你来了。”
含糊不清的嗓音。
下一秒,他的衣领被重重捏起,逼迫的他不得不抬头。
宋亚轩擒着他,直视他的眼睛,脸上是对着他时从未有过的冷沉,怒声从喉咙里挤出来,“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了!”
话落,隐忍许久的拳头,狠狠砸了上去!
嘭的一声,宋靖宇跌撞的倒了地。
嘴角迅速肿起来,他错愕的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宋亚轩再次把人拎起来,嗓音咬牙切齿,“刚刚那一拳,是还你今天差点害她流产。”
说罢,又是重重的一拳砸上去。
“这一拳,是还你自私自利,不愧兄弟情谊,愧对我的一声大哥!”
宋靖宇应声往旁边倒去,狼狈的手撑着地,嘴里已经一口血腥味。
他眼前有些发黑,晃了晃脑袋。
填满了红血丝的眼转眸,重新看向宋亚轩,他咳出了一口血,直愣愣的重复道,“你再说一遍,她怀孕了?”
宋亚轩咬着牙,“是,已经三个多月!”
手再次捏起,第三拳到底没再挥下去。
看了眼夜色下的墓碑,上面刻着的是他母亲的名字。
宋亚轩冷讽出声,“你来这里干什么,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如果今天顾晓初有半点损失,宋靖宇,我要你的命!”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却直接到撕裂的程度。
宋靖宇比宋亚轩年长很多,而与宋亚轩的母亲关系很好。
他幼时宋家正逢壮大时期,男人都忙,是宋亚轩的母亲照顾着他。
以至于后来宋亚轩出身后,他对宋亚轩也颇为照顾,等他能掌事后,更是直接将宋家的产业交给他,自己去了国外。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听到宋亚轩这样的狠话。
宋靖宇想笑,却没有半点生气,这一切都是他活该。
通红的眼抬头,他惨淡的勾了勾唇,“所以,你们根本没分手对不对,故意做戏给我看?”
宋亚轩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脸上又未尽的怒意,“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若不是因为猜到了,他怎么会这么着急的想带宋玫和顾晓初离开。
不就是怕后面出意外?
宋靖宇默了默,随后呵笑了一声。
这声笑后,像是停不下来,笑声一声接着一声,在暗色的墓园下显得格外缥缈。
他抹了把脸,身子跪了下来,“所以,你们都伟大,为了彼此可以相互牺牲,为了我和宋玫可以假装分手,你们无私奉献,自私自利的只有我一个对不对?”
宋靖宇说着,蓦然抬头,“可是宋亚轩,你特么让我怎么办,那是我爱的女人,那是我老婆!”
“你不能忍受和顾晓初真的分手,难道我就能接受宋玫一点点离开我!!?她为了顾晓初,迟早会选择放弃我,我不那么做,我还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男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伴随着崩溃的几滴泪。
地上的酒瓶晃晃悠悠,被他一把拂开,手悲愤的捶着地。
拗哭声一点点传开,宋靖宇喉咙嘶哑。
要他怎么接受,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一步步远离他。
他真是恨不得从来没回过这个国……
宋亚轩紧抿着唇,眼尾同样猩红一片。
双手紧握,他听着宋靖宇自暴自弃的哭声,眼底遽动翻涌的一片。
不知道怎么办,是想带着宋玫和顾晓初一走了之的理由?
明明猜到他和顾晓初未曾分手,他又何曾顾过他的感受!?
宋亚轩阖了下眸,低沉的声音一点点挤出来,“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
宋靖宇浑身发颤,怔怔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他不解的追逐着他的身影。
宋亚轩却已经不愿意再多说。
深吸了一口气,他眼底情绪一点点压下去,“今天这两拳,我们清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亚轩,宋亚轩!”宋靖宇慌乱至极,跌撞的起身想要追上他。
总感觉这一走,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宋亚轩的步伐没有半点停顿,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眼睁睁看着他开车从墓园驶离,宋靖宇心彻底沉了下来,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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