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殇

南门毅直挺挺跪着，阴影遮住他脸上的疤痕，深邃的眼里是无悔的深情。敛去所有外放的情绪，继续替林微向贺娜求情：“陛下，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可今天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要说。爱一个人本身没有错，二公主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你不应该这么逼她。”“呵……”贺娜怒极反笑：“我在逼她？是我太纵容她了，才会让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自私自利，不顾大局。要是在太平时代，我可以继续纵容她，让她任性。现在是什么样的局势，你们不会不知道。是她该担负起自己使命的时候了，她却跟你合起伙来欺骗我。”

“皇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放了南门毅吧，我答应你，不管你给我安排怎么样的男人，我都无条件接受。只要你救救刘淅涛，放了南门毅。他们都是无辜的，被我的任性所累，苦了一生。如你所说，现在是C国危难的时刻，我应该担负起身为公主的使命。”林微放下骄傲和自尊，她一生中负了很多人，最亏欠的却是刘淅涛和南门毅。

她不想再为自己找借口了，她享受着公主的待遇，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才是公平的。

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一直索取而不付出，她也不例外。

“什么男人都可以？”贺娜眯眸，重复了一遍。

“是。”林微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迟疑。

“好。”贺娜霸气落下一个字，听不出喜怒。

南门毅满脸惊恐，朝贺娜的方向膝行了两步：“陛下，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对待二公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妹妹，你不能这么糟蹋她。”

“糟蹋？”贺娜重复着这两个字，音调上扬，流淌着一丝危险气息。

话已经说到这一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们是人，不是野兽。需要感情，不是生育的工具。陛下，你不是还有馨公主吗？为什么非要逼二公主再生一个孩子？”南门毅大胆地说。

“放肆。”贺娜怒了，抓起一只瓷碗重重摔在地上。

四溅的碎片，飞过南门毅脸颊，血蜿蜒而下，衬得他疤痕的脸益发狰狞。

林微却看得十分揪心，他为什么要替自己说话？

他明知他在贺娜心目中毫无分量，选中他，不过是因为他是贺峻霖的父亲，可以减轻她内心的排斥感。他为什么还要以卵击石，惹怒皇姐的下场不是他承担得起的。

此时林微才发现这个男人好傻好傻，傻得她对他的愧疚越来越深。

林微同样跟着跪下，用最谦卑的姿态哀求着：“皇姐，这明明是件可以一起商量的事，你为什么要弄得大家都这么难堪？”

“现在倒是全成了我的错了？很好，林微，我给过你选择。我现在同意让刘淅涛成为你孩子的父亲，可他抵死不从。我又煞费苦心，为你安排了南门毅。只因为他是你第一个男人，是你孩子的父亲，我希望你能更好的接受。我的一番苦心得到了什么？你们全在指责我？”贺娜满脸失望和疲惫。

“对不起，皇姐。都是我任性自私，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皇姐，我错了，对不起。”林微将头埋在地上，用最虔诚的姿势向贺娜道歉。

看着这个样子的妹妹，贺娜心里也不好受。

她并非无情，只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当恶人。

“皇姐，你安排吧，今晚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林微强迫自己冷静地说，却克制不了哽咽，泄露了她的彷徨和无奈。

“你起来吧。”贺娜幽幽一叹，难不成这真是天意？

C国几百年的基业就要毁在她手上了？

她不甘心啊不甘心。

她不是输在能力上，不是输给敌人，而是败在自己的手里。她真的好不甘心。

林微双手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静立在一旁，如同一个听话的宫女。

霎时，空间没了刚刚的剑拔弩张，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南门毅，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C国的人。你走吧。”贺娜平静地说。

南门毅大惊，猛然抬起头来，声音微微颤抖：“陛下，你下令杀了我吧。”

“不，我不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就因为你帮着小微欺骗我？还顶撞了我几句？我说过了，C国不是封建王朝，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大杀开戒。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念在你对小微痴心一片，又是阿昊父亲的份上，我网开一面，只收回你的国籍。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还有，关于这里的一切，你要是敢对外透露半句，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最后几句贺娜说得杀气腾腾。

“我的一切都在这，我死都不走。”南门毅展现固执的一面。

“好啊，C国还没亡呢，你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很好，真是太好了。”贺娜仰天一笑，笑声冷森又愤怒：“来人，把南门毅关进死牢。”

一听到贺娜的决定，林微狠狠吓了一大跳，膝行上前，抓住贺娜华服的裙摆：“皇姐，求求你……”

“别再求我了，我对你已经够仁慈了。”贺娜突然的暴喝，吓得林微松开了手。

侍卫很快进来，将南门毅押进死牢。

好端端的一顿早餐吃得杀气腾腾，林微半蹲跪在地上，双目空洞无神。

她又害了一个男人，一个世上对她最好的男人，全心全意为她付出的男人。

贺娜抬步就要离开，林微幽幽的声音响起：“如果没有严英汉，你会多生几个孩子吗？”

贺娜脚步一滞，背脊僵直，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姐姐，我们都在尽力保护这个国家的同时，想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世事难两全的道理我懂，只是，人活一世，如果事事身不由己，那该有多么悲哀？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一生下来就是不同的，不应该忽略了责任，选择自我。我愿意用余生为自己之前犯的错赎罪，请你放了刘淅涛和南门毅吧。我不想欠他们太多，今生已经够痛苦了，我不想来世还纠缠不清。”林微面无表情说着，目光落在窗口，却没有焦距。

贺娜没有再停留，匆匆离开，留下跪地不起的林微。

……

小桃被关在轩园的密室里，这里不同于她之前关押的房间，这里守卫森严，且只有一个需要重重验证才能出去的出口。

刘耀文一脸漠然坐在沙发上，对面的小桃戴着手拷脚镣。

即使如此，小桃脸上始终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并无半分成为阶下囚的恐惧。

蒋南如同守护都一般站在刘耀文身边，全神戒备，以防止小桃再施诡计。

虽然她已经被搜了身，可这个女孩实在是太狡诈了，不得不防。

“喂，刘耀文的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现在手脚都被你们绑住了，还关在戒备森严的密室里，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小桃每一个音阶里都充满挑衅。

蒋南不动如山，毫不在乎小桃的话。

刘耀文慢慢开口：“你抓走庄前辈究竟想做什么？”

“你们不是在外面埋伏了很久了吗？应该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啊。我就想庄前辈替我解蛊啊。”小桃回答得十分认真：“刘耀文，你不要有被迫害妄想症，好吗？”

刘耀文没有回应，只用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小桃。

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嚷嚷：“说实话，你不信。那你说吧，你想要我承认什么？我尽力配合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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