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园。外面大雨滂沱,雷声隆隆。
白宇哲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雨景。
自从得知自己生病后,他就很怕冷,但今晚他特别想看雨。
保镖来报,曲若兰求见。
白宇哲唇角上扬:“来得还挺快。让她进来吧。”
曲若兰一身玫红色长裙,外面穿着一件米白色薄羊绒,长发盘成簪,脸上化着精致的妆,雍容华贵。
“请坐吧,嫂夫人。”白宇哲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曲若兰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开门见山:“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宋桥?”
“嫂夫人,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和宋桥几十年的交情了,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去帮。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跟王室谋反扯上了关系。嫂夫人,你是知道的,白氏最近几年大不如前,我如今又患了重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白宇哲说着幽幽一叹,表情真诚得曲若兰都差点儿以为自己冤枉了他。
曲若兰打开随身的包,拿出一份文件:“这是白氏的百分之十五股份,只要你放了宋桥,我马上过户给你。”
白宇哲自己拨着轮椅的轮子,转过身,背对着曲若兰:“嫂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我说过了,我会尽力的。不过,宋桥这案子很棘手。我现在的身体又不能长期在外面跑,我不敢保证什么。”
事到如今,他还一副道貌岸然,假圣人的样子。
曲若兰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白宇哲,你就别再惺惺作态了。你就是亏心事做多了才会得了这种病,可你一点都不想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为自己积点德吧,念在自己命不久矣的份上。”
白宁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几个箭步来到曲若兰面前:“宋夫人,请你放尊重一点。不然,就请回去。”
“我说中了吧?白宇哲,事到如今,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你想要什么直接说,也省得我猜。”曲若兰挺起腰杆。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要。嫂夫人,你何苦为难我呢?”白宇哲又是一声叹息,仿佛受了无尽委曲的样子。
“好,你不说,是吧?我说。从几年前,你就在设计老宋了,对不对?萧武是你介绍给老宋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只要你知道。之前老宋念着兄弟情,没有怀疑你,你却一步步挖坑让他往里跳。你先设计了晚情,让我们方寸大乱,你主导了刘耀文让他来求婚,将晚情玩弄于股掌之间。刘耀文的摇摆不定伤透了晚情的心,导致她精神上都出现了问题。你趁老宋焦头烂额之际,诬告他参与萧武的谋反案。白宇哲,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只能说,我们有眼无珠,我们认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放过老宋。”曲若兰字字铿锵,连哀求都带着迫人气势。
曲若兰说得气愤难平,胸膛起伏不定。
白宇哲转过身来“啪啪”鼓掌:“没想到嫂夫人编故事的能力这么好,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影视圈的一大损失。”
他一直不承认,一直在打太极。
曲若兰又急又怒,又不敢轻易再发作。
毕竟,她现在是来求他的。
曲若兰气红了一双眼,手紧紧握成拳,强迫自己冷静冷静。
“嫂夫人,你还是回去吧,天气不好,万一你生病了,宋兄会心疼坏的。”白宇哲自始至终,声音平平,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你……”看着眼前因病而消瘦的白宇哲,曲若兰第一次觉得他的眼神好诡异。
冷森森的,就像一条毒蛇,看久了不寒而栗。
“宋夫人,你请回吧,我们先生要休息了。”白宁是白宇哲最踏实的走狗,只要他一个眼神,他就冲在最前面。
曲若兰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萧武犯的是谋反罪,宋桥在那种地方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危险。
现在只有白宇哲能救他出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忍。
想通了一切,曲若兰低下高傲的头颅向白宇哲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错怪你。宇哲,算我求你了,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你就帮帮老宋吧。他现在老了,受不了重刑。你认识的人多,你帮帮老宋吧,好不好?”
在曲若兰说了一堆违心的道歉后,白宇哲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嫂夫人,你先请坐,有话慢慢说。”
曲若兰不知他又在搞什么鬼,但也只能听话坐下。
白宇哲命白宁给曲若兰煮一杯咖啡,等待的过程曲若兰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里,白宇哲却不慌不忙。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
轰隆隆的雷声很近,就像响在耳畔,一颗心颤了几颤。
白宁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曲若兰面前,给白宇哲一杯白开水。
白宇哲端起水,润了润嗓子才说:“不瞒嫂夫人说,这件事我也意外。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去问,可你应该清楚,谋反大罪,所有细节都是保密的,不到宣判的那一刻,不会公开。要是以前我还可以亲自上门求人,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副样子。哎……”
曲若兰明知是他,却无法反驳,这种憋屈,压得心里快要爆炸。
“那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曲若兰压下激怒,小心翼翼地问。
“事到如今,也许只有严家能帮宋兄了。”白宇哲此话一出,曲若兰惊讶万分。
严家要收购他的集团,他居然要她去找严家,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你确定?”白宇哲的态度让曲若兰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她真的冤枉他了?
不,她没有。
晚情的事就是他联合严家人设计的,这么说来,他和严家一早有了勾结。
他要摘清自己,让严家人来当这个恶人。
早知白宇哲心机深,没想到他竟这般老谋深算。
“当然。”白宇哲重重点头:“嫂夫人,你别总戴着一副有色眼镜看我。”
“嫂夫人,只要能救宋兄,你就尽量满足严家的条件吧。钱财都是身外物,人平安才是最实际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若不是女儿刚被他摆了一道,曲若兰差点儿要相信他了。
他死不松口,肯定别有谋算。
她再呆下去也没有用,曲若兰站起来,告辞要走,转身之际,突然说:“前阵子我从一名南非商人手上买了一枚钻石,他说是F国某位著名青年舞蹈家的遗物。是她弟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据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钻石虽然普通,但胜在有意义。听说你对钻石颇有研究,不知清不清楚这里面的故事?”
说着,曲若兰从名牌包包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红色丝绒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粉钻戒指,不大,却十分精致,光泽度和切工都十分好。
白宇哲的瞳孔猛地收缩,放在扶手的手也慢慢握成拳,青筋暴起。
“等一下……”白宇哲开口唤住已经走到门边的曲若兰,声音不再虚弱,带着几分阴森:“嫂夫人,你能不能割爱,把这枚钻石卖给你?”
“这枚粉钻若放在十几二十年前确实值钱,可现在嘛,它只能算普通了,你怎么会对它感兴趣?”曲若兰明知故问。
“嫂夫人,你刻意拿出这枚粉钻,就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现在还装什么装?”白宇哲幽深的眼底一片森寒,令人心颤。
曲若兰突然有种他要杀自己灭口的感觉,不禁咽了咽口水。
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没有退路了,她更是如此。
“原来,传闻是真的!”曲若兰惊讶地说。
白宇哲蹙眉,眼中绽出杀气:“什么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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